40绑架
从派出所出来,俞夏才发现牧承宇左手提着的一桶一升的水果茶,里面化掉的冰从杯子里渗出来,透明塑料袋外面的小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
“我……”俞夏莫名升起一股歉意。
牧承宇没让他把话说完,手一抬,满满一桶水果茶就扔进了垃圾桶里,落到底部,发出沉闷的响声。
“想喝?”牧承宇扭头,视线冷冷地垂到俞夏身上,“去拿出来喝。”
咄咄逼人的口吻。
“不是要喝吗,去喝啊。”
牧承宇一手拧着俞夏的胳膊,将他的脸往绿色垃圾桶上按。
俞夏死命地挣扎,慌乱间胳膊肘撞了下牧承宇的胸膛,没让他松手,反倒是力气更大地将他往下按。
绿色垃圾桶的外皮是灰蒙蒙的,上面布满了一层尘土,有些地方是偏黑的,挨近了会发现那是不知名液体留下的痕迹。
浓烈的腐臭味传来,俞夏看着垃圾桶肮脏的外皮离他越来越近,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大颗的眼泪掉在垃圾桶上,晕染出很多个绿色的圆。
“对不起……对不起……”
俞夏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歉。
他真的很害怕,垃圾桶那么脏,那么臭,百般的嫌弃都化作心中的恐惧,宣泄在了不断涌出的眼泪中。
原本干干净净的脸湿漉漉地沾着眼泪,牧承宇看见后,收回了放在俞夏后脑勺的手。
“行了,别哭了。”他烦躁地说,见俞夏的眼泪还止不住,他又踹了脚垃圾桶,把俞夏吓得立马止住了泪。
只不过,止住的原因好像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原本以为是好心的路人上来调节矛盾,没想到下一秒那位好心大哥就拿出了一个装了未知液体的注射器,眼也不眨,就直接打进了牧承宇脖子里。
俞夏要尖叫,却被同样迷昏过去。
……
“你怎么抓了两个人回来,他是谁?”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半掩着的门后传来。
可能是药量太重了,即便是俞夏的意识清醒过来,他却怎么也动弹不得,眼皮也像是有了千斤重。目前只有耳朵恢复了功能,听着不远处的对话,但因为头疼欲裂,即便是听得很清楚,传到脑子里也是模模糊糊。
“不知道,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就都绑回来了。”另一道人声。
“你是蠢货吗!”这句话把最先问话的人气得要命,一连着骂了四五句,才接着说正事,“联系上牧光白了吗?”
“没有,说要预约,可我们没有预约。”
“然后呢?”
“然后我就挂了。”
屋外,冯信原本因为伤势未好而显得苍白的脸,气得涨红,倒是对面的人,眼神飘忽,显然思绪已经不在正事上面了。
“你在想什么?”冯信压下怒火问。
冯大宝闻言,扣了扣裤子上的褶皱,憨厚道:“大舅,我想吃炸鸡。”
冯信:……
吃吃吃,就知道吃,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他绝对不会找这个蠢笨的侄子来。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脑袋不聪明,才能够保证这件事能顺利进行。
阴冷的目光扫过冯大宝的脸,冯信忽得无声笑了下。
再坚持几个小时,等他拿到了钱,这一切都会结束。
穿着名贵皮鞋的脚踢了下冯大宝,“去,看看里面的人醒了没?”
“醒了,就录一段他求救的视频发过去,没醒,”冯信抬头看着随意扔在废弃工厂的钢管,冰冷刺骨,打下去会传来骨头裂开般锋利的疼痛,“用那个,把他弄醒。”
冯大宝点点头,从中拿了一个,拖着它往里面走。
41要钱
“他醒了吗?”
俞夏视线从高大壮实的男人身上移到他右手握着的钢管上,打了个颤,忙道:“醒了醒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没有被绑住的脚往地上躺着的牧承宇身上踹了几脚。
冯大宝不高兴了,大舅说没醒的话,要用钢管弄醒的,他皱着眉,上前拽住绑着俞夏手的麻绳,将他拉开,“不能用脚,要用这个。”
他举起钢管给俞夏看。
俞夏心顿时凉了半截,用这个能把人叫醒?真的不是再也醒不过来吗?
还好牧承宇这时候反应及时,在钢管落下的前一刻睁开了眼,他对这种事颇为熟练,一清醒就直白地问:“要多少钱?”
冯大宝傻呆呆地说:“不知道。”
也不知道这次绑他来的人给他打了多少迷药,头疼得要死,牧承宇嘴唇都白了,也没有精力和他纠缠,拧着眉问:“谁让你绑我们的?”
“大舅……不,是我,”冯大宝挠了挠脑袋,纠结地说:“大舅让我告诉你,是我主动要绑你的,他说我是主……”
面前因为过度肥胖而显得不怎么聪明的人,咬着手指努力思考了会儿,突然激动地“啊”了一声。
“大舅说我是主犯,”他面露骄傲地说:“主犯可厉害了,能赚好多好多钱。”
俞夏:……
牧承宇:……
他们要是再看不出来这人脑袋不正常,那就是他们脑袋不正常了。
“你大舅是谁?叫他进来,”牧承宇暴躁地下达命令,见冯大宝还是一副傻子样,呆站在原地不动,又忍不住讽刺道:“还可厉害了,自己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真是个傻子。”
这话一出,原本没表露出任何攻击性的人,突然发怒,冲着牧承宇大声喊:“我不是傻子!”
他拎着钢管不停走来走去,口中喃喃自语,“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是你,”他猛地看向牧承宇,大叫,“你是坏人,坏人要被教训!”
足以将近两米高的人,握着钢管高高举起,直接打在牧承宇腿上,剧烈的疼痛让牧承宇闷哼一声。
眼看第二下就要落下了,俞夏急忙道:“你特别聪明!”
举在半空的钢管停滞不动,冯大宝看着俞夏。
俞夏咽了口唾沫,努力假装真诚地说:“我看你第一面就知道你是个特别聪明的人,真的,我这人从来不说假话,你看你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挺拔如山的鼻子、洁白无瑕的牙齿,只有最最最聪明的人才能长成这个样子。”
“啊,”俞夏故作夸张地加大音量,“尤其是你的身高,你这不是身高,你这是智慧的象征啊,上天为何要让我看见你,看见你的那一刻,日月失色,山河动荡,我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愚蠢过!”
冯大宝听得高兴,也不想打人了,把钢管扔到地上,就跑过来坐在俞夏旁边听他继续说。
俞夏吹得天花乱坠,很多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但冯大宝依旧很高兴、很兴奋,他拍着手,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旁的牧承宇趁此机会咬着牙,忍痛试图将绑在背后的手挣脱出来。
左手食指上带的黑色铁质戒指,在指甲轻滑过一侧后,从中间升出一个锋利的三角铁片。
得到牧承宇眼神示意的俞夏,声音刻意放大,遮住铁片割在粗麻绳上发出的声音。
“你真的觉得我很聪明吗?”冯大宝问。
俞夏笑了笑,“真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冯大宝脸上的笑还没完全展露出来,从后方袭来的麻绳就将他脖颈勒住,牧承宇双手狠狠拉着麻绳,同时一脚踩住冯大宝的后背,将他逼得俯跪下来。
“哼,傻子就是傻子,说再多次聪明也改变不了你是傻子的事实,”牧承宇这时候还有功夫笑,一边收紧麻绳,一边抬头问躲到巨大的钢筋建筑后的俞夏,“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