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繁不懂接吻,对男欢女爱的了解也最多来自于平时看的和听的戏文诗词,那里面的东西大多含蓄隽永,跟现在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只能被动地跟着傅琮安舌头的舔弄,老实的松开牙关任他挤进来放肆施为。
这种事情对黎青繁来说实在是过分亲密了。他从小在传统礼教中长大,因为身体原因更是没少被当闺女给养起来,别的男儿讲志在四方,他却和妹妹一样被调教着学了不少空有其表的大道理。但他还比不上他的妹妹,妹妹还可以出门去女校读书结交朋友,他连先生都是请到家里来的,还是特意挑过的女先生。
他这辈子到现在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就两件,一是自杀,再一个就是喜欢看柳新禾柳老板的戏了。
会喜欢上柳老板也纯属偶然。是有一次父亲为了庆祝铺面的红火生意,把商行的几位老板给请到了家里来,再请了一个戏班唱堂会,来的就是柳老板的班子。
黎青繁难得有机会瞧见这种热闹,一下就入了迷。尤其柳老板是男旦,他那会儿实在外行不懂,不理解为什么要男子妆上女子在台上咿呀婉转,还如此惟妙惟肖一点也不别扭。他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同时又很快佩服起柳老板来,发自内心得了鼓舞。因而后来潜下心去研究,才真正喜欢上了听戏看戏,但最喜欢的还是柳老板。
他把戏当开蒙解惑的好东西,最热爱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学唱几句。这可惹恼了父亲,黎父久经商道多了几分傲气,自认门楣高正,可以把戏子当享乐消遣却绝不允许家门里多个戏子。
后来自然是黎青繁低头认错,自己是不再敢唱了,只有努力在家表现才敢换出去听戏的机会,一年到头下来也就两三次,黎父怕他再想不开也就随他去了,于是成了他难得的松快日子。
如今再添一件,怕就是和傅琮安的这档子事了。他虽然没经历过,但清楚这才只是开始,后面的才真的叫他想钻进地缝里去。下意识想抱住傅琮安缓解又不敢,竟是连手也不会放了。
两根舌头在生涩的口腔中缠裹的难舍难分,多数时候都是黎青繁被动地跟着傅琮安,他勾一下自己就卷一下并且张开嘴感受口水的吞咽交换。
一想到自己吃的是傅琮安的口水,这里面还有他们两个刚刚喝过的酒的味道。黎青繁就觉得自己心口发紧,已经不止脸热,他的脖子、胸口,乃至下面自己一直无颜面对的私处,都如火燎一般。心咚咚跳的活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他想去抚平却阴差阳错地扣住了傅琮安不老实游走的手,落在胸脯上白白挨了一记揉捏。
“唔……”他抗议出声,声音被舌头堵住溢成呜咽,傅琮安的手作乱的更厉害了。
不知道为什么,黎青繁觉得自己身子麻掉了半边。他已经跟不上傅琮安的搅弄了。等到傅琮安终于愿意放过他,他怀疑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而男人还在颇为留恋地询问他的感受:“舒服吗?”
黎青繁摸着嘴唇摇头,他以为就是两片嘴巴贴一下的事呢,结果都肿了!一点也不好!
傅琮安也不气馁,将视线落在了黎青繁的胸脯上:“那这里呢?”他求证,“喜欢我捏你这里吗?”
黎青繁垂下眼,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当他发现自己的胸居然也会长起来后连忙找来白布一层层束住,平时也不愿多看一眼努力将其忽视。但是刚才……他却从酥麻之中体会到了一种快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算,于是老实交代:“我不知道……”
黎青繁不喜欢自己的胸,有时候自己也会觉得自己是怪物,不怪别人嫌他。这会儿被傅琮安捏上了,他属实是心情复杂。还有傅琮安跟他讲的那些话,他不讨厌吗……?那他是不是……
他没有那个自信敢想傅琮安说的喜欢有几分,他始终觉得傅琮安就是看上了自己的脸,至于身体,就像他一开始想的,傅琮安完全是被下半身支配的而已。能接受他这样的,改日腻了未必不能再找一个更心仪的。
他深觉现在这个光景其实也无所谓自己喜不喜欢,躺在床上都叫扒干净了,傅琮安刚刚可还说要……要弄他呢……这会儿已经很客气了。
他无颜面对那个脏字,无端令他想起那烧手的触感。然后才意识到傅琮安的腿老早就在自己腿中间拱着了,那东西也一直是顶着他的。他一心应对傅琮安的口舌,居然都没发现!
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往下面瞟去,被傅琮安抓住了,趁机道:“要不要再摸摸,我喜欢你摸。”
傅琮安一点点诱导,他现在胀的难受。又怕真的吓坏黎青繁,刚刚纯属是气性上头失了分寸。他还是很希望能给黎青繁一个好的体验的,能让他不用再因身体而惧怕,最好那些不愉快都逐渐被舒服的感觉替代。
而且自己有感觉,也再次印证了他并不嫌弃厌恶黎青繁的身体不是?
黎青繁最擅长的就是听话,即使心里别扭也依然小心翼翼地照做了。他把这当做礼尚往来,傅琮安都那样亲自己了,自己也该做点什么才好。
恰恰这股子纯劲儿让傅琮安欲火难耐,他用自己的手罩住了黎青繁细嫩的手指,带着他隔着亵裤替自己缓解。
那是相当不俗的一包硬肉,黎青繁只是用手摸着就感觉这东西快要突破了可怜的布料,最重要的是他已经能摸到湿意了。
他不好意思,可傅琮安好意思的很还在夸他:“对,这样,很喜欢。”真不明白有什么可夸的。
摸了一阵之后黎青繁也由衷担心这样久了不好。于是试探着勾住了傅琮安的裤边,小声说:“解下来吧,难受。”
忽地又被傅琮安亲了一下额头:“那你可不要怕,也不准躲。”
黎青繁心说这么会看人怎么不看看他现在还能往哪儿躲?终归是羊入虎口罢了。
但等到两个人彻底赤裸相对了之后,他还是萌生退意明显往旁边闪了一下。
傅琮安的那东西,怎么能生的……生的那么粗且长呢……黎青繁眼睛飘来飘去的又不敢看了。
其实不仅粗长,颜色还很深,周围还有一丛一丛的毛发。把那一柱硬是衬出了擎天巨树般的风采,笔直的延伸出来。
这要是被弄进来……
黎青繁连忙刹住念头,说什么也不肯再把手放到上面去摸了。
“说了不怕不躲的。”傅琮安在耳边哄着,轻轻地擦着黎青繁的腿肉顶了两下,“好先生,帮帮我。”一丛丛硬毛扎的他还有点痒。
黎青繁的耳朵不争气的先麻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从心里汩汩而出,他松动的很容易,退了一步:“把灯关上。”不好意思直说,但傅琮安应该听得懂的。
傅琮安当然听得懂,他心里还高兴觉得这事有门儿,所以赶紧见好就收,支出手来把灯一拉,屋子一下黑了,四下安静只剩两个人的呼吸起伏。
漆黑的夜掩住了黎青繁的窘迫,他顺从地把腿打开了一点为傅琮安行方便之门,比起傅琮安来尺寸小巧的玉茎就那么半硬不硬的搭在腿间堪堪遮住了一线隐秘春光。他能感觉到这地方热的不寻常,但他以为是被傅琮安压久了的缘故并没多往情欲上想。
“唔……”傅琮安又开始亲他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老要亲他,他盼着傅琮安早点弄完好踏实睡觉,以往这时候他早在梦里了。
黎青繁以为亲过之后就该是正题了,尤其这次他被傅琮安亲的更狠,差点喘不过气。手指还一路游走着,黎青繁生怕他是要一路摸到那下面去,最后却只是在他的心惊胆战中被握起了自己那根,与傅琮安的一并摩擦了起来。
从来不知道还可以这样,一阵奇异的瘙痒蔓延开来,变得更热了黎青繁才明显意识到差异。傅琮安是越热越硬要搓起火星,他是越热越想赶紧软成活鱼儿从傅琮安的手里溜走。
他现在感受相当复杂,不止被傅琮安握住的,还有一直被藏起来不见天日的隙口,在某一个瞬间他几乎以为那里活了过来,开始翕张收缩着暗示自己把外面的东西拿进来,还流出了湿湿黏黏的东西,和他有一天醒来发现床单和亵裤上有一团湿印的感觉差不多。
他一把抓住了傅琮安,传出了无助的声音:“下面……下面好难受……”黎青繁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只能用难受概括。
傅琮安短暂地停了一下,在黎青繁的额头上落下一记轻吻,然后松开了对小玉茎的桎梏,转而去黎青繁的腿间磨蹭。
手指没来换来了更大的家伙,黎青繁更说不出何去何从了。自己浑身上下都很奇怪,觉得舒服,但好像被傅琮安火棍一样的家伙戳的肉疼,觉得难受又钻出一股和之前一样麻掉身子的感觉,连胸竟然都想要他再捏一捏哼哼唧唧个不停,无助地又想哭了。
殊不知细弱的声音更加剧了傅琮安的冲动,巴不得立刻冲进去撞个彻底。可他不能那么做,虽然先前想好了绝不轻易放过,但看到黎青繁纯善可爱的样子还是会止不住心软。而且时间还长,他不能吃了这顿没下顿。
所以他泄愤似地寻着黎青繁柔软的凹处,用表面楞起的青筋向他传去最原始的跳动,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等之后一定踏踏实实讨回来。
黎青繁还不知道自己被傅琮安记了一笔账,他以为傅琮安终于要进来了,不用再被磨了,脑子里飘忽四散的东西凝集成一股湿热的水从那个地方淌出来,像在给火棍灭火又像再给火棍浇油。
随之感觉自己的两片薄肉被分开,他自欺欺人地合上眼睛忐忑地迎接掼入,而半天只有一个肉头就不再动了,无端胀得他难受,不止被顶着的地方刚刚磨了好久的地方也胀:“嗯……”不自觉地哼出了声,再次被傅琮安叼住了嘴唇啃咬。
嘴上一边啃着,下面一边重复地捣弄着花门,门敲响了又不进来进一步退两步的,十分不知好赖。门儿里的僵持烦了,干脆捧了一抔水泼了出来,给泼了个激灵之后彻底赶走了。
傅琮安把得了教训的东西又拿了上来,继续和黎青繁的凑在一起,还没再多磨一会儿,黎青繁便抽着先交代了。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人当即要躲,没想被傅琮安再度强势地按住了抓过手来握住呼之欲出的欲望,压着嗓子半哄半求道:“帮我摸出来吧。”
他高估了自己,这种解痒不解馋的方式让他很难直接释放出来。对他最本源的刺激只有黎青繁。
虽然黑着看不太清楚状况,黎青繁也能凭声音知道傅琮安的难熬,那种慌乱如麻的感觉过去后,他能意识到傅琮安其实是顾念着自己的,因此也就比先前坦荡了几分,忘掉了那上面还挂着自己的水,学着傅琮安之前带着他摸的感觉,仔仔细细的给傅琮安摸了起来。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黎青繁这下还知道匀出手来托住傅琮安的子孙袋了。一双手灵活的在肉柱上穿梭着,直至被傅琮安按住说自己要射了,才被重新带回双腿间抵着腿心释放了出来。
倒也不算亏本了。
一种若有似无的腥味在两个人之间散开。其实早就有了,只是这会儿静下来才往鼻孔里认真钻。黎青繁皱了皱鼻子,该不好意思还是不好意思,感觉到傅琮安翻身下床了才出声:“这么晚了,你……”
傅琮安打断他,但其实两个人撞了想法:“床湿着睡不好,我去拿换的来。”还没转出两步,“眼睛闭上,我开灯了。”
黎青繁想说的就是让他别麻烦了不碍事的,但还是先听话闭上了眼听见一阵翻找的声音,心里居然莫名不是滋味起来。就今天晚上这几个时辰过下来,如果傅琮安是装的也不知道愿意装多久,他不想成为麻烦也不想惹麻烦。
麻烦的傅琮安不怕麻烦地像老妈子一般处理了事后狼藉的一滩。不推卸责任但是真的,大部分都是黎青繁自己流出来的东西,他只是最后再加了点添头,思绪稍微缥缈了一阵,也不知道真插进去的时候是不是要大水冲庙。
不能再想了!傅琮安隐隐察觉自己下面又有要抬起来的趋势,克制着故作镇定地晃了晃脑袋。人性在提醒他时间已经不早,今天从早到晚的这么折腾,他算是吃饱喝足了可黎青繁未必,所以也没让黎青繁去洗澡,将就着换下来的床单给他擦了擦身。
擦到下面看到自己的杰作时,心里一直默念着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之后甚至还想帮着套好衣服,被黎青繁红着脸夺过来自己套上了。
再躺下的时候还有点不自在,因为胸前一片空荡荡的,傅琮安不让他重新束胸他侧个身都能感受到摆动。
傅琮安把他掰过来面冲着自己搂好,又做了一个贴面吻:“睡吧。”
黎青繁觉得傅琮安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亲人,他第二天早上都是被傅琮安的吻叫醒的,他说这叫早安吻。
早饭时除了他们俩还有傅琮安的哥哥,是宅院里仅有的三个主人。黎青繁本来想按规矩给傅琮平敬茶但被傅琮安拦住了,说家里没那么多规矩,跟他一起叫哥就行了。
一声哥叫出口黎青繁心里没少打怵,因为傅琮平十分严肃,一大早军装加身脸也板的死紧,只有说的话还算和风细雨:“坐吧,家里没那么多规矩,以后你们俩好好过,我不干涉。”
一句话让黎青繁放了一半心回肚子里,他生怕傅琮平像父亲那样心里瞧不上又碍着脸面好言好语。在这之前黎青繁也试图搬出傅琮平来压傅琮安,让他放弃娶自己这种不着边际的念头,结果傅琮安根本不当回事,还说只要不是乱搞他哥就不会管。言下之意自己家风很正,不用担心是一时兴起。黎青繁当然不信,他所认为的家风正是跟他父亲一样死板的,不觉得傅家这样的高门显户可以容得下一个男妻还不受指摘,可现在看起来确实是真的。
席间主要都是兄弟俩在聊,提到局势军火什么的他也不好插话,就专心地吃自己的一碗甜粥,偶尔看顾着傅琮安的碗给他夹点小菜提醒着人别光顾着说话。
傅琮平用过早饭后就走了,他一直很忙重心因为战事挂在了南边,也就得着弟弟结婚这个事儿松快了几天,今天事闭了就得抓紧走了,是真正的舍小家为大家。黎青繁看着大哥的背影,颇有点五味杂陈。
送走了大哥,傅琮安说带着黎青繁在院子里逛逛。虽然现在冷冷清清的,也因为兄弟俩不常在遣走了大批佣人,但以前是顶热闹的,追溯起来算是他们傅家的祖产,原来还供过皇帝赐的丹书铁券,不过现在皇帝都没了连着这个院落也就剩下文物价值了。
傅琮安就跟扒家谱一样给黎青繁讲着玩儿,可惜黎青繁并没听进去多少,他还挂念着大哥那道离去的背影。主要是他想不明白,傅琮安难道不更应该抓紧延续傅家香火吗?自己虽然……可傅琮安开始并不知道,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啊……他苦闷,想说又怕像昨晚一样惹恼了傅琮安,又想到了他们还没真正圆房,麻烦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竟又怪起自己来了,不是他的话哪儿会有这么多麻烦呢?
脑子里想着事情步伐就不专心了,更别提傅琮安,虽然能听见他的声音甚至一开始还跟着聊,但渐渐的那就像过耳烟一样左进右出了。
最后还是傅琮安特意停下来转过来面对着他,黎青繁没注意,自顾走着将人撞了个满怀才反应过来。
“想什么去了这么专心?”傅琮安拉着人穿过月门在石桌边坐下,这里是一片小型花园,不过没打理什么花草有点萧索了。
黎青繁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将心里话说了出口:“在想你到底为什么娶我……”因为害怕傅琮安生气说的不是很有底气,头又低了下去。
傅琮安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家低头低习惯了,心里不爽着手伸过去托起来,嘴上也开始搬规矩:“低头干什么,我又不跟你置气,以后都不许低头你又没错。”其实就算错了也是不用低的,但傅琮安觉得这得慢慢来,黎青繁就是个听话听惯了的人,就得用条件去换才有效果。
然后他才又开始语重心长的跟黎青繁摆事实讲道理:“我承认这一切对你来讲很不公平,是我先下手为强。”他的手盖住黎青繁的手,觉得等下应该给他找个汤婆子抱着,“但我的确是真心的。”
自己说自己真心未免夸夸其谈了些。但对傅琮安来说,这的确是真的。在黎青繁之前,他从未遇到过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几乎只一眼就足够确定了。
心动这件事情很玄妙,尤其傅琮安并不是一个缺乏追捧对象的人。他要钱财有钱财要相貌有相貌,虽然仍是典型的东方派面相与身量,但在国外那些年也依然不输那些高眉鹰鼻的外国男人,更别提能力还在国外有了长足地磨炼与进步,归国前就没少得到那些热情明艳的贵族小姐们青眼不说,归国后更是有人过来主动牵线搭桥询问可曾婚配,要不要相看相看。
这也是实在避免不了的事。这北平城再大,有头有脸的统共就那么几家,有自己的人脉消息都灵光的很。傅琮安还没正式回来前,就已经是被惦记上的香饽饽了,谁不知道傅家两个儿子有出息的很,要是能有这么个女婿,女儿的指望牢靠不说,自家脸上也有光。
那时候大哥也略提过成家的事,他便敷衍地留下了几张送来的相片一一看过,但事实证明并非他真要敷衍,而是的的确确,没有感觉。但具体要什么感觉,问他,他也不知道。最后废了半天口舌,才免了继续替他相看的热心麻烦。
之后骆展铭插科打诨打趣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被他不咸不淡瞟了一眼,一句:“想打架就直说。”给堵了回去。
他当然不是不行。傅琮安其实也和大多数少年人一样,有一个怀春幻想未来另一半的过程,但一直都并不具象。连梦遗后都不记得是谁出现在过自己梦里,只当个正常生理反应解决了。
后来在异国他乡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主动找他的人不少,但他的脑子里依然不具象。连同学之间讨论问起的时候,他也只会说:“不清楚,或许遇见就知道了。”但很长时间都没遇见,导致他一度以为自己不会结婚了。
直到他被骆展铭拉去了梨园行看自己新中意的角儿,唱戏的是没瞧出门道反而看上了不远处一个长衫小少爷。
他那会儿当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他倒是还想自我介绍准备下一次请人出来看戏的,然而这小少爷十分不给面子地告辞先走了。还是坐他旁边的骆展铭忽然猛一拍大腿,告诉他这八成是黎家的那位大少爷。
骆展铭也是北平数得上的公子哥,和傅琮安能算的上是发小,家里是做实业的得了政|府不少帮扶,莫说是北平,就是整个北方也有他们家不少生意,是十足的商贾巨富之家。而他能和傅琮安打上交道还是因为小时候都在一个学堂里上学,本来关系没多好,老打架,结果打着打着关系反而变好了。后来傅琮安出国了,他却老早被按在家里学着接祖产,现在也能算个当家人了。
这黎少爷家是做绸缎布料生意的,细算下来也是他们实业的一支。又都在北平城里扎根少不得什么时候就有生意往来,骆展铭当然也就知道一些,只是刚才突然,确实一下没想到。
傅琮安看着骆展铭对这位黎大少爷颇为意外,就好奇的多问了两嘴,才从骆展铭口中知道此人应该是姓黎名青繁,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据说是身体不太好不怎么出来,他没想到原来是长这么秀气个样子所以才比较意外。
是挺秀气的。
戏还没开场的时候傅琮安坐不住就东瞧西瞧,他听不来戏,觉得困耳朵,实在不理解骆展铭为什么能瞧上个角儿。左右张望着就看到旁边那一间慢慢出现个人。
要说这梨园行的设计也是,不做实墙隔断弄的是山水彩画屏风分割,想着原来一整个二层都是通的,后来懒得费劲再改了就弄这样省事,倒方便他眼睛跟着人走了。骆展铭跟他说话半天没理也打算看看这人到底在瞧什么。
傅琮安其实瞧不真切,所以第一眼以为是个穿了竹青色旗袍的女人,再一眼瞧见是跟自己差不多的短发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个男人。不,男孩儿。他还琢磨着是谁家偷跑出来的小少爷。
本来不打算看了,但偏偏眼睛不受控制想瞧个清楚,颇有点隔窗看美人的意蕴。后来小美人回头了,傅琮安对上那双满含愤意的圆眼不合时宜的先笑了,就着手上的杯子就是一个招呼致礼,这人不睬只是气势不足地瞪了一眼,之后又把头甩回去了。
那一瞬间傅琮安心里冒出来两个字:可爱。
等到黎青繁气咻咻地过来时,傅琮安其实第一时间还在高兴自己终于能看清楚真容了,尽管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他只知道这个人看起来和他穿的衣裳一样像一把青翠挺秀的竹子,个头看起来才到自己肩膀,体格也窄只脸上看着有点肉,这会儿脸颊还有点红,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楞楞看过来,不服气中透着一点羞涩的躲闪,那种可爱的感觉变得更加具象化了,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目光也成了一种冒犯。
骆展铭照实问了心中疑惑:“你喜欢这样儿的?”他瞧着刚刚傅琮安都快赶上孔雀了,也就是别人没搭理他。
傅琮安没立刻反驳,但转天就给骆展铭封了个红包说是媒人礼,成了再请他喝喜酒,弄得骆展铭哭笑不得地攮过去一拳说:“终于等到你小子栽了。”
“你觉得这话信不过很正常,但我们可以慢慢开始,真心既然存在就可以被证明。”说着,傅琮安的心跳快了起来没来由的像第一次表白的时候一样紧张。
黎青繁消化不来这些话,只是臊着脸皮说:“知道了,”眉眼间满是踟蹰,“但是我又不一定能生孩子……”他把心里话说出来。如果傅琮安要再娶,有他这样一个男妻反而会被落了身价。
“黎青繁。”傅琮安沉声,刚才那点心绪成功被这人一句话搅散。黎青繁想低头又念着之前说的不许低头的话,不尴不尬地和傅琮安对视着。他对这个男人始终还是惧怕更多。
这是一个破坏了他固有生活的男人。虽然他有心从那个不得自在的家里出来,但他无法确定是过去还是现在又或者将来更好。后悔是一种伺机而动的情绪,稍有不注意就会趁势而上,他害怕。他就像一颗离了地的草,一边勉强挣扎着一边又怕哪天突然被人踩了。
“你成心的是吧。”傅琮安气结。别人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人倒好,新媳进门三把火,昨天今天连着点了两把,明天可能预备着还要再点一把。
更郁闷的是傅琮安一面觉得自己该挂脸色,一面又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过去在家习惯了否定自己。
这下他把黎青繁拽过来抱到了自己腿上,黎青繁倒也不挣扎,但脸上刹那的不情愿显得他颇为逆来顺受。
“我娶你,是钟意你想和你过日子,就单纯和你这个人,孩子只会锦上添花。”
傅琮安将手放到了黎青繁的腹部,隔着衣裳摸着他瘦韧的皮肉。老实说,如果黎青繁能生他会期待有一个孩子,但如果不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还省的黎青繁遭罪。
“我不知道你在自己家里是怎么过的,但从今往后那些都不重要。”他故意停下,引得黎青繁偏头看自己才继续,“我们已经成过亲拜过天地,如果你一定要信出嫁从夫那一套,就踏踏实实听我的。”
黎青繁点了点头,这样也挺好的。还主动问:“听你的什么?”他不算了解傅琮安,他觉得这样还方便他与傅琮安相处。既然还没到相看生厌那一步,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某一刻傅琮安也真不知道该说他刻板还是天真,只是当场老实地给黎青繁编起了“傅家家规”。前面几条还挺正经,到后面竟然连房事都直接规划上了。
哪有大白天说这种事的!黎青繁一下从傅琮安的腿上跳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就只能用黑溜溜的眼珠子瞪他。
傅琮安大概也是心欠,被瞪了心里还挺美没脸没皮地继续凑过去,又是那副让黎青繁心软的腔调:“好先生,体谅体谅我。”
人彻底丢下他跑了。到了晚上战战兢兢地裹住被子,生怕傅琮安立刻就要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