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在蔻儿转身离去时微微抬起了眼皮,只默默看着她出去,并未说话。
丫头仆妇们一来,比素凉一个人收拾快多了,很快童大叔就套好了马车,蔻儿又给道观捐了二十两香油钱,方才从道观出发回京。
蔻儿在马车上裹着丝面薄毯睡着,感觉不到马车颠簸,睡得到舒服,一觉醒来,估摸着该到了,抬起印着靠枕花纹发红的脸,抹了抹嘴角,掀开帘子懒洋洋问道:“可到了?”
谁知薄薄的一层马车帘掀开来,露出的却是一个簪冠直裾风朗神|韵的青年。他似有所感,微微回头,浅黄的阳光下他眸中带着一层波光,清朗而余韵十足的声音仿佛在她耳畔说道:“方姑娘大约要再睡一会儿才能到了。”
“怎么是你!”蔻儿大吃一惊,睡意顿时全无,一脸愕然。
她独自上路,怎么一觉醒来周公子竟在她马车旁!
第九章
那青年仿佛看得出蔻儿在想什么,慢悠悠道:“某比姑娘迟了一个时辰出发,走到此处发现姑娘的车队原地不动。略有担心上前一问,原来是车轮卧进水洼,下人怕搅扰姑娘的美梦,竟然打算守到姑娘睡醒为止。”
蔻儿面有赧然,等她下了马车,一群训练有素的武人上前来四处抓着车辕车厢,一起使劲,三两下就把陷入水洼的车轮抬了出来。
昨儿下了一天雨,后来又是大雨倾盆,路上积了水,来来去去车马过,压出了坑,轮到蔻儿的马车,正巧深陷,卡得不得进退。
周公子正巧带队打马而过,瞧见了此处困境,得知蔻儿还在睡,正点了二十余人打算将整个车抬起,蔻儿就醒了。
他余光落在扶着丫头站着的蔻儿身上,眼神中有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
水洼压深了能坑住一辆马车,就能坑住第二辆,蔻儿命仆妇去旁边小林间挖了些来讲水洼填平了,这才走到青年面前,欠了欠身:“多谢周公子了。”
“方姑娘客气了。”
等到马车车列重新整装待发,青年朝蔻儿颔了颔首,从属下手中接过马匹缰绳,踩着马镫翻身而上,逆着光居高临下,语气却十分的温和:“接下来某大约要与姑娘同行了,可需离上多远?”
高头骏马上逆着光如剪影的青年,落在蔻儿眼中却是无比的风朗,她旧日毛病未改,再次多看了几眼,这才客气道:“公子说笑了,既然同行,哪需间距。”
随后,蔻儿坐在主马车内,周公子带队的骑着马的仆从们围在了周围,随着马车一道慢慢悠悠走着,从外来看,瞧不出是两路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是一路的。
好在马车被困的地方距离城门也不算太远,蔻儿坐在马车中托腮发呆了没多久,就听见了外头传来了沸腾之声。
颠簸的马车走走停停,最后还是停了下来,童大叔坐在车辕上无奈地对蔻儿说道:“姑娘,我们被堵住了。”
“又堵着了?”蔻儿突然觉着今日回家大约没挑日子,尽出岔子。她挑开帘子一看,只见城门前堵了好些人,又有进来出去的人驻足围观,马车从这里过,的确难行。
“呸!拿着我的钱在这里装清高!你问过小爷了么!”
“公子怕是故意丢老伯爷的脸吧!您堂堂伯府公子跑来卖字画,寒酸谁呢?”
“二哥别在外丢人现眼了,也不怕你姨娘哭你!”
一群绫罗绸缎的公子哥中还有一个头戴幂笠的少女,周围围着一圈整齐短打的下人,城门脚处,被这群公子哥围在中间的是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儒袍后生,他眼前一个被踹翻了的摊子,地上散落着不少字画卷轴并扇面。
蔻儿坐在马车上,位置高,正巧看见了,心烦被堵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