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一见到我便觉得头疼,她揉揉脑袋紧皱着眉,张了张嘴又闭上,辗转几回,干脆看着我的肚皮道:“你身怀六甲,再过个把月便要足月生产,还是别操心后宫的事了,回去歇着。”
既是在赶人了,我也不好再与她探讨下去,只得讪讪地走了。
(三)她是何人
虽说太后一再否认此人就是顾茗,但我这几晚却怎么也睡不踏实。
陆澈下令杀了顾氏一家,剩余的女眷又全部流放到了不毛之地,与顾茗来讲,那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怨。若她当真瞒天过海跑回了宫里,还成了陆澈的妃嫔,不就等于身边养了只狼吗?
我觉着,我必须提醒提醒他。
如今时值深秋,树上的叶子哗啦啦地掉,被西北风吹得很是萧索。一走出殿门,便能感受到初冬提早透出的凉意。
我拢一拢身上的披风,又吩咐小玉多拿了一件陆澈的,这才坐轿缓缓地往广明宫里去了。
刘麽麽急得在后头直喊:“娘娘娘娘,使不得啊!太后说了,要您在宫里歇着。外头风大,要是染上风寒该如何是好?”
我打小就没了爹娘,再苦的日子都受过,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小姐,哪能吹点冷风就得风寒了?刘麽麽简直是瞎操心。
见我不搭理她,她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跪在轿子前头拦着:“娘娘,听老奴一句劝,咱们还是回去吧,若让太后知道了,我就真得去掖庭领罚了。”
小玉倒是伶牙俐齿,一把将刘麽麽扯开,骂道:“你要受罚与娘娘有什么相干?听你的意思,是责怪娘娘害了你不成?”
刘麽麽吓得连连磕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小玉凛一凛眼色:“还不起开?在娘娘面前大呼小叫的,若是惊着小殿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刘麽麽只得爬到一边,哭丧着脸:“老奴知错,老奴知错。”
等轿子将她甩得老远,我方朝小玉竖起根大拇指:“这才是皇后宫里的人该有的气势,回去将那根白玉镯子赏给你。”
小玉欢喜得眼睛笑成一条缝:“谢娘娘夸,谢娘娘赏。”
到得广明宫门口,门口的宫人瞧着却不大对劲。朝我问安的姿势扭扭捏捏,模样也尤其紧张。
我小心地从轿子上下来,问为首的宫女:“皇上呢?”
她低垂着脑袋,说话声音有些打颤:“皇上在书房里批折子。”语毕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采女岳彤也在里头。”
这下我总算明白这些宫人为什么畏畏缩缩了,原是怕我瞧着陆澈与其他女子共处一室,心生嫉妒。而这个女子她又与其他女子不同,她是个长得似我当日“劲敌”的女子。这也就难怪了。
但要说陆澈在里头跟她做什么卿卿我我的事,我是不信的。陆澈既当日容不下顾茗,便不会看上个与她相似的女子,岳彤之所以能留在宫里,多半还是太后授意。这两个人在里头,多半也只是寻常问话。若我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反倒显得我小气了。
将这些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通,我方挥一挥手,命她退下,由小玉扶着安安心心地走了进去。
陆澈的书房朝阳,白日里光线极好,才走到门口便能将里头的景象看得真真切切。
我与小玉蹙在门槛外头,都有些呆。只见陆澈的手里确是拿着笔,却不是在批折子,而是在给对坐的岳彤描妆花呢!再观二人的神情,旁若无人般皆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