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板怎么做的?收了我们的钱都交给强奸犯吗?”
“我都花了钱了我凭什么不能骂你?对我家孩子的影响你赔得起吗?”
其余的家长也附和起来,无数攻击性的话语混乱地缠绕在盛霜序耳边,引得他耳内嗡鸣不已,现实与不堪的回忆重合,引得他精神恍惚不已。
——这群人到底指着他的鼻子在辱骂些什么?盛霜序已经全然听不清了。所有人都面露出遭人背叛的愤怒,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他背叛了什么呢?
盛宗钰满意地看着自己所酿造的这一切,他拉着僵硬而麻木的盛霜序往自己身边扯,说:“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儿子,我很痛心你会变成这副模样,跟我回去见一见你妈妈,她很想你——”
沈承安猛地收紧了自己的五指,将盛宗钰往后一拽,空着的那只拳头便再也无法忍耐地冲了出来,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
原本吵闹的声音再度戛然而止,众人投向盛霜序那怨恨的目光一转,便为面向沈承安的惊恐,盛宗钰立即在剧痛中松开了纠缠在盛霜序身上的手指,他年纪大了,这一拳下去差点站都站不住——沈承安本来也不想让他站稳,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
“你想讹我?”沈承安指骨攥得咯吱咯吱响,“行啊,我有的是钱赔你,现在到你了,老东西,你承受得起吗?”
盛宗钰被打得鼻血直流,险些被自己的血液所呛到,他伏在地上,干咳道:“疯、疯子……”
盛宗钰颤抖地掏出手机,按了报警电话,开始同警察哭诉起来。
沈承安懒得理盛宗钰,他转回头,将还处于崩溃中的盛霜序连拖带拽地挡在自己身后,冷静地说:“各位家长,我理解你们的担忧,但此事确实不是盛老师所为,没必要把怒火发到无辜的人的身上。”
许是沈承安方才打得太凶,将其他人都暂时地震慑住了,他们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各执一词地争吵了,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沈承安身上。
沈承安把手揣进了裙子的夹层口袋里,他单手从里面掏出了手机,点开看了眼,又快速塞回口袋里。
“他无辜?当时网上那么多铁证,他怎么可能无辜?”一个人说,“这个城市谁不知道市一中的糟心事儿啊,你不要以为我们都不上网的。”
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沈承安想给他的老师尽量争取些尊严,便也不想把肚子刨开、给这群人看究竟有几碗粉,只平静地反问道:“铁证?请您说说是什么铁证?据我所知,当年的案子也是因为证据不足所以不了了之的,盛老师愿意赔偿那个污蔑他的女学生,也只是被你们这种人的指责不堪其扰、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罢了。”
那家长被怼的哑口无言,吞吞吐吐地说:“网上是有人爆料啊,他还是知情人……肯定比你有可信度。”
“学校肯定要保护自己的老师嘛,监控被学校处理掉也不是不可能的,要不是网友推波助澜把事情闹大了,根本没人会救那个女孩子的……”
沈承安叹了口气,他逐渐产生了一种力不从心的疲惫感。
“你们不要再传这种没有事实根据的谣言了,”沈承安勾起唇角,试图让自己的态度柔和些,眼睛里却毫无笑意,“盛老师的官司马上就要开庭了,你们如果有兴趣关注,可以亲眼看着盛老师是怎么把这些说闲话的人挨个送进去。”
沈承安又把手机掏了出来,他按住屏幕,将外放调到最大,手机重复起方才家长所说过的话:“网上是有人爆料啊,他还是知情人……”
这下更没人敢说话了。
沈承安任由录音播放完,眯了眯眼睛,说:“我全录下来了,您这也是在造谣啊。”
那个家长哆哆嗦嗦地说:“你……你……”
“当然,这也算不上传谣,但侮辱人报治安管理总可以了吧?您这样散播谣言,对当事人的恶劣影响也是有了吧?”沈承安手指搭在手机金属外壳上,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我早就说了,我唯独不缺钱,我有的是时间和金钱和您耗下去。”
沈承安不需要这份工作,他才不在乎和家长起冲突,顾小曼毕竟要以此谋生,便赶紧趁着人都冷静下来后打圆场,说:“这个事情我作为老板会解决清楚的,刚刚各位家长也听到了,马上就要打官司了,如果盛老师真是清白的,我没有解雇他的必要……”
一个家长呸了一声,带着孩子扭头就走。
“算了,不用再吵了,”盛霜序从沈承安背后走了出来,他脸色惨白,手指紧紧扣住沈承安的手臂,“你们放心,我会马上辞职的。”
自那之后,盛霜序就一直阴沉着脸,没再说话,乃至后来警察来了,他才勉强地开口*交涉。
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能做的也只是调解盛家父子的矛盾,但真正的问题怎么能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
警察倒是狠狠警告了一顿沈承安,盛宗钰年纪不小了,这把老骨头要出了什么事儿,最终还都是沈承安的责任。
盛宗钰本身也没有调解的心思,他从始至终都只想要钱——沈承安这回还打了他,更没完没了了,只要盛霜序不遂他的意,他就要一直闹下去。
沈承安被他烦的不行,强忍住没在警察面前再揍他一顿,就把这个老东西丢给了邱白枫,叫邱白枫先带他去医院检查,接下来的看着办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