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背着光,五官并不大清楚,盛霜序还是牢牢地记住了他的脸,他笑着说:“这里还藏着一个啊。”
“你好像个小姑娘啊。”
这是盛霜序这辈子所听过的最恐怖的话。
从此以后,他恐惧夏日的暴雨天。
盛霜序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全盘了说出来,他的话语因为崩溃太过破碎,但沈承安还是听明白了个大概。
盛霜序没办法报复他的父亲,就只能竭尽所能地带着妹妹逃离这个家,直到如今,他们人虽远离了盛宗钰的掌控,灵魂却深陷泥潭,此生都难摆脱它的阴影。
越是在意,盛霜序就越是极端,他对任何“女气化”、“同性恋”一类的词汇都抱有本能的排斥,他只想做个正常人,把自己排离于如此不正常的回忆之外。
也是这样的盛霜序,在盛语薇死后的那几天,捡起了本要买给妹妹的裙子,悄悄穿在了自己身上。
沈承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又在哭泣的盛霜序,终于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你不要哭了,”他有史以来如此慌张、小心翼翼地说,“老师,我再也不吓你了。”
盛霜序没有回应。
家暴,对于沈承安来说同样也是熟悉词汇。
沈承安很少抱怨过和父亲共同生活的、不幸的童年,他已经习惯受父亲与同龄人的欺辱了,只是他从没经历过躲进柜子里的绝望,他不会像盛霜序如此恐惧。
沈承安心中就仿佛被掏空了一大块儿,他用手指去抹盛霜序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抹不尽,泪水砸进沈承安手掌里,针扎似的疼。
盛霜序远比他想象中的脆弱,他自以为是的复仇手段破烂且卑鄙——就像荒唐的闹剧。
他再无之前逼问盛霜序的气势。
得知了盛霜序一切的沈承安,输的丢盔弃甲。
“老师,你不要哭了,对不起,”愧疚和懊悔席卷了他,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
沈承安不是会道歉的人,尤其是要向盛霜序道歉,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安慰他的老师:“对不起,老师,我以后再也不吓你了。”
在忏悔室里,沈承安第一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