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霜序那块酸疼的皮肤,逐渐被梁烧沾了红花油的手指磨得发痒,他有点困,脑袋昏昏沉沉地泛着乏,闷声说:“我老了,梁烧。”
梁烧说:“你才三十一,怎么就老了?”
梁烧比他年纪还要大几岁,梁烧不承认他自以为是的衰老。
盛霜序没有说话,他想的是,他的心已经老旧的腐烂了。
他和梁烧都不是当年同窗的少年了,他们变成了复杂的成年人,彼此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往和心事。
盛霜序转而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梁烧打了个哈欠,说:“要赚钱,我平时抽空接点私活,只要不影响老板,老板都不会管的。”
盛霜序不清楚玛利亚会给私人医生开多少工资,至少在他的认知里,高中的梁烧应该是不缺钱的,那时候的梁烧总能换新鞋子穿,至少远比独自带着妹妹讨生活的盛霜序好得多的多。
当年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不是那么坏,就是普通的、多说过几句话的同学而已,且毕业即失联。谁能想到十多年后的现在,俩人会在这种地方一而再、再而三地相见。
盛霜序作为成熟的成年人,没有去问梁烧为什么缺钱。
梁烧也不会主动去问盛霜序,他在沈承安的房子里又做了些什么。
他们前几次的见面总都是保持沉默,梁烧来看他是例行公事,他会自己找阳台抽一会儿烟耗时间,再往笔记本上记一些废话给玛利亚看。
这次是难得的、老同学间的对话,梁烧不好在老板儿子眼皮子底下去抽烟,他们便说的零零散散的,彼此绕开不能谈论的话题,点到而止地寒暄,以此打磨时间。
梁烧突然凑近了盛霜序,盛霜序还趴在沙发上,下巴压得有点发麻,梁烧凑近了他,他俩都戴着眼镜,梁烧的眼镜里反射着脸颊挤得鼓鼓囊囊的盛霜序。
梁烧的话也很猝不及防,说:“你戒烟了吗?”
盛霜序很早就戒烟了,盛语薇死后,他吞吐的烟雾里都能看到妹妹的幻影。
盛霜序心中苦涩,这种苦涩只能拿最普通、也最好糊弄的借口搪塞:“戒掉了,对身体不好。”
“你也少抽一些,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懂这东西的坏处。”
梁烧看着盛霜序,他的眼睛细长,同样也深不见底。
梁烧顿了顿,忽地解释说:“我抽烟是跟着你学的,盛霜序。”
盛霜序:……
盛霜序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回事,就像他与梁烧的相逢,他只记得他们曾经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