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不过这次的沉默不再气氛紧绷,倒更像是以前。孔贞头痛地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敢见元寅,不管她有理没理,他根本拿她毫无办法。
元寅想了想,手撑住地板站起身,孔贞立即转头看她,目光焦虑,口唇翕动,想说什么却未能发出声音。
“我不走,”这次换她从高处一览无余地俯视他,捕捉到他真情流露的珍贵瞬间,“我看到新闻了,三天后你要和那个人工智能阿法狗下棋,这三天我都在苏州,你忙完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孔贞与她对视不到五秒便再次移转视线,元寅暗暗叹气,耐心等待他给予回应。
不知过去多久,孔贞背对她闭上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sad-tango给我的雷!
☆、第三十章布局与取舍
元寅走了,孔贞眼看她娇小的背影隐没于夜色中,他犹豫片刻,还是起身跟上去。
他没有走近,远远地缀在她身后,路上打了个电话,赶走她行进路上可能遇到的保安。
他一直把她送到无人的花园深处,看到她翻过一丛万年青,拨开几棵桂花树,在树影摇曳间敏捷地钻出栏杆。
他不禁失笑。
苏州的十一月桂花犹香,孔贞伸出一只手掌,摊开,黑暗中便有细如米粒的桂子落进他的掌心,他再轻轻合拢,与她留下的呼吸暖意关在一起。
他漫步走回内苑,放空了脑子什么也没想,不知为何默默地背诵起《棋诀》。
这《棋诀》又和元寅他们背过的棋谚不同,原作者为宋时的刘仲甫,分为“布置、侵凌、用战、取舍”四篇,孔贞对布置篇最有心得。
他此刻背的正是这篇:“盖布置棋之先务,如兵之先阵而待敌也。意在疏密得中,形势不屈。远近足以相援,先后可以相符。若入地境,或于六二三六下子,及九三与十三之著,斯不执一,进退合宜。诀曰:远不可太疏,疏则易断,近不可太促,促则势羸,用意在人,此乃为格。”
他特别喜欢最后一句“用意在人,此乃为格”,或许是喜欢它的发音,他把这句话含在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嚼透了,再以一种出奇缠绵语气的轻轻读出来。
刚好赶到的公羊弼听在耳里,古怪地扬了扬眉。
孔贞询问地看了他一眼,越过他走进静室,跽坐到几案后。
公羊弼跟在他身后,看他收拾棋子,不慌不忙地重新点燃一炉香,然后从放置白棋的棋笥里随便抓了几颗,手背朝上伸向他。
这就是要“猜先”了,公羊弼会意地坐在棋盘对面,从放置黑棋的棋笥里拈出一颗黑子,意思是“白棋奇数则己方执黑,反之执白”。
公羊弼摊开手,掌心中果然是三枚白子。
公羊弼拈起一枚黑子落下,仿佛闲聊般随意地道:“我遇到元寅和沈嘉燧,我和沈嘉燧聊了一会儿,元寅没在,她是不是来找你了?”
孔贞今天的棋路格外凶狠,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