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发皱的名片。
“我寒假会一直在那里工作。”
“不过为什么要当销售呀,”温禧不解地问:“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琴行的指导老师,这样工资不是更高吗?”
时祺沉默,温禧又想起来这里的正事。
“时祺,我想清楚了。”
她长话短说,抓紧时间将所有的一切都厘清:“都这么久了,我还是喜欢你,所以我想在你的身边,不觉得是在犯傻,也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温禧眼若弯月。
“无论你是不喜欢我,还是觉得配不上我,那是你的事,我也没有办法控制。”
她多少有些强词夺理,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又不敢看他,低头看自己的足尖。
被伤过的那颗心还在隐隐发疼。
“说好了,你现在不能拒绝我了。”
也不准单方面再将我推开。
“知道了。”
很久以后,时祺依然记得这一幕。他不记得自己跟温禧说了什么,却记得人群如鸦聚,朝思暮想的小姑娘逆着人潮,不管不顾脚腕上的伤,朝着他的方向跑来,眼中只有他一个人。
她怀璧于身,将重新拼凑好的一颗真心献给他。
他寂静的心城,忽然多了一盏孤灯。
于是他敞开心扉,决定勇敢去爱。
表白
“我要是再拒绝你, 岂不是太不识好歹了。”
少年千回百转的思绪终于通透,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心底一片释然。
压在胸腔的那些沉闷倏然卸去, 心空天朗气清。
他做不出重若千钧的漂亮誓言, 只暗自赌咒自己会拼尽心力,即使对抗世界, 护她平安无虞。
情知其所起,又终有归处。
经历过生死考验,他也改头换面, 想那些喜欢无法放弃, 索性就负责到底。
此刻相拥, 就有此刻的幸福。
“你说什么?”
猝不及防,温禧心中沉寂的风铃又被晃动,碰撞出浪漫的铃音。
她难以置信。
“我说, 温禧,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时祺重新将否定句换成疑问句, 他乌黑的眼中散着笑, 像是白昼里的星。
骤然听见这句话, 温禧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脚踩绵云。
她分明一抬眼就能看见时祺清俊的脸,却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够近。
要再近一点。
于是温禧就一头扑进他的怀中。
行动是他能收到最好的答案。
苦尽甘来, 时褀这么抱她,好像将一朵绵软的云抱进怀里,落在她腰上的手便情不自禁地收紧一些,再紧一些。
紧到将羽绒服里的空气都挤压殆尽, 贴上温禧柔软的腰段, 恨不得能将她揉到身体里。
两人的身高差,让时祺的下巴堪堪放在女孩的柔软的发顶上, 他们好像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又撞在一起,重新缠上命运的红线。
最大的区别在于,这次是他心甘情愿。
她听见胸膛温热的心跳,与她自己的同频共振,终于笃定。
“没有在骗我吗?”
等温禧的心绪平稳下来,便从时祺的怀中抬头,小而尖的一张脸,杏眼里清波摇曳。
“没有。”
时祺眼神坚定。
“真的没有在骗我吗?”
惊喜从天而降得太过突然,虽然不知时褀为何转圜,但温禧却很开心,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确认他的心意。
当初被拒绝时她反复问了数遍,现在梦想成真时她也难以置信。
“我是认真的,真是怕了你了,公主。”
温禧看见他眼中的神色软下来,又叫她的名字。
“叫我小满吧。”
少女冻红的鼻尖在他怀中缓了一会,绯意未褪,反而在脸颊上又浮起瑰丽的云霞。
啊,还是矜持些好。
她想了想,预备起身。
刚刚肆无忌惮地将身上的所有重量都倾在时祺怀中,现在骤然挪回来,她又觉得吃力,踩上自己不知何时散开的鞋带,一时没站稳,微微趔趄了一下。
细小的动作没漏过时祺的眼,他出声提醒她。
“你的脚还想不想要了?”
闻言,温禧佯装摔跤,果真被时祺大为紧张地扶住手臂:“你想来找我,先把自己保重好,再想办法。”
“你下次想出来玩的时候,不要翻墙了,我来帮你。”
时祺挑眉,颧骨也跟着上扬,说的话有几分嚣张与自得。
“真的?”
温禧想到时祺上次在失乐园中与凶徒搏斗时的矫健身姿,他对这种旁门左道应当很精通,想个办法带她出去玩,对他来说应当不算什么困难的事。
“先把鞋带系一下。”
时祺看见她散开的鞋带,便俯身而下,视线停在她柔软的皮靴上,认真地为她将鞋带系好。
单膝跪地的模样,好像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上来吧,我先送你回医院,让你自己走路,我不放心。”
时祺将她从怔愣中唤回神,将背朝给她,却看见温禧迟缓地没有动作。
“怎么了?”
“最近一直在家里,吃胖了好多。”
她踯躅不前,轻轻咬唇。
要是他背不动自己,那可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