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弹琴弹的那么好,为什么不肯在公众场合里弹琴呢?”
与剧组不欢而散,温禧不解地在身后问他。
“公主,你改行去学心理学啊,这么好奇别人的秘密。”
回答多了,时祺索性换成调侃的口吻,半真半假将话题绕开。
他欲穿马路,将手不耐地撑在脑后。虽一脸散漫,乌黑的眼却时刻警惕着周遭车辆的情况。
“我对心理学不感兴趣。”
温禧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时祺大步流星往前走,似乎存心不让她有机会跟上来。
“我当初还在胜利巷救了你。”
温禧小声抱怨。
没想到却字字都落在时祺敏锐的耳间,他拧起眉,反而让她哑口无言:“你是希望我给你报救命之恩?”
“没有。”
少女老老实实地低头。
她飞快地用小碎步跟着他的步伐,蝴蝶结中跟鞋在路上啪嗒作响,一时忘记看前面的路。
南江大学占地面积广,学生出行的时候习惯骑电动车。现在又正赶上下课的时间点,电动车风驰电掣,四处乱窜。
他们身陷在危险的车流之中。
眼看着一辆电动车正朝着她的方向疾驰而来。
呼啸的电动车擦身而过,温禧将要失去平衡之际,却被时祺眼疾手快向自己的方向拉住,他回撤力道,惯性让她撞在少年硬朗的肩膀上。
距离被倏然拉近,有清浅的皂荚香顺着鼻尖涌来,像极了他给人的感觉。
温禧心有余悸。却一时难以分辨这颗心究竟是缘何而悸动。
“好好看路。”
等他平复下来,时祺说。
“现在我也救你一命,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好呀,亏她还心心念念,英雄救美,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时祺漆黑的眼里透着无可奈何,他将黑色连帽衫的帽缘拉起来,试图遮挡自己的余光,让自己心无旁骛地赶路,不去理会身边雀鸟般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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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禧又跟了一路。
“你就非要招惹我?”
他头疼,终于在转角处停下来。
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我没有。”
温禧高扬起自己的脸,不愿认输,去迎他的目光。
但她明明是有理有据。
“你当初答应我要给我弹琴。”
最后是温禧心一横,摆出早就准备好的杀手锏。
“是。”
“我想提前用掉这次机会。”
她一板一眼,手拿把掐他曾经的承诺。
“大小姐,当初我答应的是会在你生日时演奏,说过的话我自然会去做。”
时祺将尾音拖长,又是一惯漫不经心的模样。
“有一个称呼我一直想纠正你很久了。”
“我叫温禧,温——禧,不是什么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公主。”
温禧反驳。
“你就把我当你的朋友好吗?”
原来她把自己当作朋友。
可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诶,你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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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她已尾随时祺到了胜利巷。
时祺停在其中一栋居民楼下。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筒子楼,灰白墙体上的裂痕明显,痕上钉着字迹歪斜的门牌。美化环境的绿植已多时无人打理,顺着墙壁野蛮地生长。
楼道边瓜果蔬菜的残尸已堆叠如山,散发着浓郁的恶臭,成群的果蝇寻味而来,如进甜蜜家园。
“我回家,你也要跟我回家?”
时祺一手撑着墙面,好整以暇看她。
“没有。”
温禧的脚乖乖地往后退一步。
他低头扫了眼自己,又指了指温禧的装扮,眼神闪烁。
“都说了,你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地方。”
然后无声摇头。
时祺话中的暗含深意,是我和你不合适。
其实跟她无关。
像心灵感应似的,她抬起了头。
沿街不知缘何起了冲突,污言秽语在空气中撕裂,充斥着温禧的耳膜。这么一瞬的功夫,已有好几个胜利巷的原住民将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与那次她误打误撞闯入时一模一样。
长巷揽客的女人花枝招展,看见温禧,卷翘的大波浪下一双瑟缩的眼,不自然地抱紧手臂,好像自惭形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皓腕上环着的满钻手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又抬眼看看时祺。
少年黑色连帽衫配帆布鞋,耳上标志性的那枚银色耳钉边缘磨损,看似有了一定的年头。
嗯,好像是有点儿不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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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什么能打败温禧。
下次再到学校上学,温禧精心将自己打扮了一番。
她将自己原本乌黑柔顺的长发挑染出几缕蓝色,又用糖果色的发绳扎成高马尾,然后从闲置的衣柜里翻翻找找,特地挑了一身糖果色的紧身上衣,又找出了亮片裙,又在修长的天鹅颈上叠带了叮叮当当的配饰。
温禧的眼睛本就黑白分明。她又对自己下了狠手,用粉色的亮片眼影轻扫眼睫,叠加了好几种夸张的色彩,可劲给自己折腾。
大功告成。
全身镜中的女孩整个人都洋溢着千禧年风格,撞色大胆,活力十足,像橱窗里摆放的芭比娃娃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