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刚刚立夏,天黑得晚了,庭檐声到家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照进我是的阳光颜色已经隐隐变暖,现在天还没那么热,但最近濯枝雨体温高,怕热,已经开了空调,温度调得很高。
庭檐声推开卧室门,空调安静地吹着风,不算多凉,床上的人半个脑袋埋进被子里,鼓起来一点,睡得正香,庭檐声没进去,站在门口盯着那团鼓包看了一会儿,又出去了。
打包带回来的蛋糕放在茶几上,粉色的云朵形状,很漂亮。庭檐声飞快钻进客厅的浴室洗澡换衣服,二十分钟后又打开卧室的门,在濯枝雨背后那边躺下了。
大概是察觉到床上有人来,濯枝雨动了动,在庭檐声把胳膊伸进他脖子下面时抬了抬脑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往后挪了挪,后背贴进庭檐声有些热的怀里,微微拱起背,胳膊环在自己身前,一个小心翼翼护住自己的姿势。
庭檐声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然后就着那个姿势,嘴巴贴在他的脑袋上,不动了,像在吸猫,另一只手从濯枝雨的肩膀摸到腰,停在消瘦的胯上,没再往前摸。
濯枝雨忽然笑了一声,反手摸到庭檐声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往他身前拉,伸进睡衣里放到了自己的小肚子上。
“你摸摸她呀。”刚睡醒的嗓子说起话有一点含糊,撒娇似的。
两只手覆盖住的小腹微微挺起一个圆圆的弧度,庭檐声的大手能整个托住,肚皮是软的热的,但整个肚子摸起来有些硬,庭檐声浑身僵硬了一下,把手抽出来了。
“怎么了?”濯枝雨没再强求庭檐声摸,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正面把自己塞进庭檐声怀里,整个人躺在庭檐声身上,抬头看他,“你好像很不喜欢她。”
“没有。”庭檐声搂着他的肩膀安抚地拍着,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盯着他睡红了的脸看了一会儿,没忍住把他往上抱了抱,吻住睡得有些水肿的嘴唇,又软又热,像他的肚皮一样。
濯枝雨顺从地张开嘴让庭檐声亲个够,他知道庭檐声最近两个月忍得辛苦,也不怎么冲他闹脾气了,庭檐声想做点什么他都配合。
他最近嗜睡,庭檐声问过医生,是正常的,估计下午睡了太久,体温有点高,嘴巴里也比平时热一些,能尝到淡淡的桃子牙膏的味道,庭檐声从里到外亲了个遍,微微送来一点让濯枝雨换气,然后很快又亲了过去,含着他的舌尖嘬,舔他的舌根,咬他的嘴唇,哪里都软热一片,舒服得不行。
濯枝雨怀孕后添了个胸闷的毛病,也没什么大事,是身体底子差,现在又多了个人分他的营养,身子太虚,气血不足导致的,庭檐声最怕他犯胸闷的毛病,用担心他一口气喘不上来,还买了一堆吸氧的东西。
“好了。”庭檐声放过他,在他额头上又亲了亲,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濯枝雨张着嘴喘得有点急,下意识抬起胳膊抱住庭檐声,往他怀里缩,庭檐声知道他怀孕后没安全感,总是害怕,他越这样,庭檐声看了就越心疼。
“难受吗?”庭檐声抱着他坐起来,让他喘气,拿了两个枕头垫在他身后靠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喝水。”濯枝雨掀开被子,空调这时忽然失效,感受不到吹出的冷风,他有点热了,他拉着庭檐声的手往自己腿间放,小声嘟囔着说:“这里难受。”
庭檐声又坐回床边,顺手摸了摸濯枝雨的那里,内裤已经湿了一片,看来是真难受了,他把濯枝雨往床中间推了推,防止他一歪身掉下去,然后脱下了他的内裤,让他靠着床头坐着。
月份太小了,才刚满三个月,庭檐声小心得不行,“不能做,给你摸摸好不好?”
濯枝雨不肯靠在枕头上,冲庭檐声伸出胳膊,“抱着我摸。”
庭檐声记得,濯枝雨怀孕后仿佛是一夜之间就变得胆子小了,动不动就害怕,没有安全感,睡觉要抱着,平时在一起也要庭檐声搂着,以前就算是和庭檐声在一起也改不了的那点飞扬跋扈的劲儿,现在全没了。
两人从小认识,高中就在一起,到今天恋爱谈了快十年,濯枝雨从来没有这样过,当初也是他想要孩子的,真的有了以后又说害怕生孩子,庭檐声要带他打掉他又不肯了,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庭檐声为这事上了半月火,整晚整晚睡不着。
濯枝雨坐在他怀里,漂亮的杏眼转了转盯着庭檐声的脸,忽然说:“你烦我了?”
“这又是哪一出,”庭檐声低头看了他一眼,一手扶着他的腰,“我烦不烦你你自己没数吗。”
“没数。”濯枝雨皱了皱眉,用膝盖碰他,“你快点。”
庭檐声爱看他这样指使自己,“我看你最近状态好点了。”
说着另一只手分开了他的腿,先握住完全硬了的阴茎撸了几下,很快铃口分泌出一些透明的水,庭檐声的拇指在上面用力摩挲了两下,濯枝雨就抓着他的衣服,细细地喘了起来。
庭檐声摸着他的逼好像比怀孕前更饱满了一点,濯枝雨没变胖,肉都长到这上面了似的,庭檐声借着滑腻的水,指尖插进去一点,按住藏在里面的阴蒂轻轻揉了两下,很快又涌出一大股水,濯枝雨这次彻底叫出了声,双腿下意识并起来,夹住庭檐声的手,往他怀里靠。
“唔……再重点……”濯枝雨用大腿内侧磨庭檐声的手,挺着腰往他手上蹭,胸口因为涨奶变得大了一点的乳房也挺出一个明显的弧度,“庭檐声……手指插进去试试。”
“不行。”庭檐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见他挺胸以为他胸也不舒服,扶着他腰的手绕到他身前,不轻不重地给他揉胸,专捻着乳头揉,让他舒服,以后有奶了也好通开,不那么疼。
濯枝雨原本想借题发挥一下,骂几句庭檐声拒绝他的语气不好,但被摸得舒服了,就勉强放过了他,主动解开睡衣扣子让他把手伸进去揉,又把双腿张开了,稍微往外侧了侧身,让庭檐声从后面把他整个人抱进怀里,有安全感。
身下的女穴整个都已经是成熟的深红色了,庭檐声没有碰下面的穴口,只在上面揉他的阴蒂,没几下就让濯枝雨高潮了一次,射出一点稀薄的精液,全喷在了他隆起一点的肚子上,慢吞吞地往下流。
濯枝雨的双脚踩着床边,往后仰起头倚在庭檐声的肩膀上,整个人都打开了给身后庭檐声看,“再用力一点……哈…我还想要你……”
庭檐声似乎笑了一声,声音很闷,一开口嗓子就是哑的:“想要我什么?”
“就是…就是要你啊……”濯枝雨跟着庭檐声手上的动作轻轻挺动着腰,圆圆的肚子在衣服下面若隐若现,思绪已经被庭檐声带跑了,“要你进来……啊!”
濯枝雨猛地缩起身子,突如其来的高潮太猛烈厚重,他很久没这么放纵过了,有些受不了,浑身发抖地瘫软在庭檐声怀里,眼尾沁出点泪,打湿了睫毛。
也就一秒钟之后,还没从高潮余韵中缓过来的濯枝雨忽然有点不高兴了。
没什么原因,就是不高兴,他转过身面向庭檐声,手往下摸,摸到了庭檐声硬得硌着他屁股的东西,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它的热度,濯枝雨在上面摸了两下,抬手就往裤腰里伸,“我给你弄一下。”
“别。”庭檐声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他的手,“我一会就好了,你得休息一会儿。”
怀孕的人有些情绪就是来得莫名其妙,濯枝雨翻身跪坐到床上,忽然变红的眼睛看着庭檐声,莫名一副要哭的样子,“你现在不想让我碰你了?”
“这是哪跟哪啊。”庭檐声笑着,轻轻叹了口气,濯枝雨最近也经常这样,他不觉得烦,只觉得心疼,他抽了几张纸巾在濯枝雨肚子上轻轻擦着,“我怎么不想,我想死了,但是你一碰我我肯定控制不住,所以不行,再过两个月就好了,小雨,你忍一忍。”
“我没有忍,是你一直在忍。”濯枝雨摸了摸他给自己擦身体的手,“对不起。”
“又乱说。”庭檐声扔了纸,很轻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怕真把人惹哭了,伸手去摸他的小腹,“想不想尿尿,下午还没尿吧。”
濯枝雨被他转移注意力,真觉得小腹有点涨涨的,便点点头,“我自己去。”
“我在这你还要自己去,”庭檐声弯下腰轻轻松松把人抱起来,往卫生间走,“本来你怀孕我就帮不上忙,这样显得我更没用了。”
濯枝雨还光着脚,庭檐声把他放在马桶前,让他踩在自己脚背上,给他撩起一点衣摆把人搂在怀里让他尿,其实不只是怀孕后庭檐声会抱着他上厕所,以前也没少这么做,几乎每次事后庭檐声都会抱着他来尿尿,还要用下面,怕里面洗不干净生病,濯枝雨数不清多少年了,但每次还是受不了这样,上个厕所从脸红到脖子。
收拾好后,濯枝雨去客厅沙发上坐着吃蛋糕,庭檐声关着厨房的门做饭,他吃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踩着拖鞋走到厨房打开了门,叫庭檐声。
庭檐声关小了炖汤的火,转身推着他的肩膀往外走,飞快地关上了厨房的门,“出去,不能闻油烟味。”
“我就是才想起来跟你说,”濯枝雨转过身看着他,“你妈下午来了。”
“她来干什么?”庭檐声皱了皱眉,倒不是烦老妈来,就是怕老妈惹濯枝雨生气,或者濯枝雨惹她生气,说实话,这俩人有时候脾气挺像的。
“我也不知道她来干什么。”濯枝雨想了想,“她有点奇怪,进来也不坐下,非要站着跟我说话,问我有什么反应,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心情看着倒是挺好,也就十分钟就走了。”
“你要不要回家看看你爸妈,真的很怪。”
庭檐声笑了笑,“她是想见你,不是想见我,我回去也没什么用。”
“怎么会呢?”濯枝雨拧了拧眉毛,他倒不是想多管闲事,他从来没管过庭檐声家里的事,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庭檐声妈妈主动来关心了他,濯枝雨就想回报她一下,“她爱你才会关心我,她不爱你就不会管我了。”
“你怀孕之前她管你了吗?”庭檐声指了指濯枝雨的肚子,“她应该是想管这个。”
庭檐声看着濯枝雨还不怎么显怀的肚子,也觉得挺奇怪的,老妈跟老爸没感情,他俩也都顺带着一直不喜欢他这个长辈逼出来的孩子,从小就把他扔给徐青野带,因为烦他,小时候打过也骂过,两人还弄丢过他一次,今天忽然来看这个小东西,莫名其妙的。
这么想了一会儿,庭檐声抬眼,忽然说:“要不周末我带你回去一趟?”
“啊?”濯枝雨睁大了眼,愣了几秒后,说:“我去不利于你们家庭和谐吧。”
“本来就不和谐。”庭檐声说,“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不想去就不去,去坐着吧,少吃点蛋糕,等会吃饭了。”
濯枝雨摸着肚子慢吞吞地往客厅走,走到沙发前,站在下午庭檐声妈妈站的那个地方,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没说不想去啊。”
没多久,厨房里传出来香味,濯枝雨也吃完了蛋糕,他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把庭檐声的手机拿了出来,从通讯录找到他妈妈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
——我们明天回家吃午饭。
发送成功,没有互相拉黑号码。濯枝雨盯着屏幕等了大概又一分钟,那边回消息了。
——明天晚上回来吃晚饭,你爸不在家。
——好。
濯枝雨发完最后一条后,把最上面他发的第一条短信删了,然后拿着手机坐到了餐桌旁边,等庭檐声出来。
庭檐声一打开厨房门就看见濯枝雨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饿了?”
“你妈给你发短信了。”濯枝雨把手机递过去,“叫你回去吃饭,我替你答应了。”
“叫我?”庭檐声把碗筷放下,接过手机,少有地表情变得有点难以置信,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放下,“她怎么了。”
濯枝雨抿了抿嘴,没说他,怕被庭檐声看出来,不过庭檐声也没多在这事上费心思,怕濯枝雨饿着,扔下手机先收拾好了饭菜。
晚饭做得挺丰盛的,几乎是家里有的东西都做了点,想让濯枝雨挑拣着多吃点,他最近瘦了好几斤了,本来饭量就不大,怀孕以后更吃不下了,倒没有孕吐反应,就是什么都不想吃,厌食一样。
“尝尝粥,甜的。”庭檐声坐在濯枝雨旁边的椅子上,舀了一勺南瓜甜粥递到他嘴边。
南瓜都熬化了,还加了糖,但濯枝雨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嫌南瓜酸。庭檐声沉默了一秒,放下碗,把米饭端到他面前,“那也得吃点饭,我换了北方大米,不硬了,你尝一口。”
濯枝雨也不是不想吃,他也饿,但是吃了就不舒服,胃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而且吃什么都不觉得好吃,他盯着那碗米半分钟,在庭檐声越来越着急的目光中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庭檐声怕他恶心,给他夹了一块清炒西兰花,直接递到嘴边让他吃,濯枝雨摇摇头,推开了,“我不想吃这个。”
“你想吃什么,”庭檐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他一共炒了五个菜,还有一个冬瓜鲜虾汤,“都不想吃吗,那你想想有没有想吃的,我再给你做。”
濯枝雨有点心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靠在椅背上,“什么都不想吃。”
庭檐声没说什么,又端起那碗粥,重新舀了一勺,“再喝一口,求你了,小雨,喝一点就行。”
他少有这么不知所措的样子,濯枝雨看他这样心里难受,便强压着厌恶,凑过去吃了一口,只吃了半勺,好不容易咽下去,然后又推开了庭檐声的手,低声说:“真吃不下。”
濯枝雨脸都有点白了,一点没有了刚才的精神头,恹恹地低着头躲庭檐声递过来的东西,庭檐声也狠不下心逼他,放下了碗,抬手去摸濯枝雨的脸,以前是有点圆润的鹅蛋脸,现在已经变成尖下巴了,庭檐声看着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急死我了。”
濯枝雨摸了摸他的下唇,那里有一个很淡的痕迹,是前几天庭檐声上火起的溃疡,刚好没两天,“你别又上火了。”
“不用管我。”庭檐声拉下他的手捏了捏,“早知道这样……”
“就打了。”濯枝雨接上他想说的话,不满地看着他,“你怎么现在还在这么想,你根本不喜欢她是吗?”
说完濯枝雨忽然站了起来,看着真不高兴了,转身就往卧室走,庭檐声赶紧推开椅子追上他,扶着他的胳膊,“走慢点。”
濯枝雨不听他的,走得更快,几乎要把庭檐声甩开了,庭檐声怕他气着自己,干脆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走了,也不让他动,两人站在卧室门口,一个委屈一个无奈。
“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也不这么想了,你别生气。”庭檐声拉过他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肚子上,“我就是担心你,没有不喜欢孩子,你生的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你都不摸她。”濯枝雨微微挺了挺肚子,“这么久了,你就没主动摸过,我想让你摸,我会觉得很幸福,但你从来不摸。”
濯枝雨的眼泪忽然就冒了出来,顺着睫毛继续往下掉,他不是个爱哭的人,很少在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哭,怀孕后情绪波动大,但也没哭过,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哭得很迅速,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怎么还哭了。”庭檐声都有点语无伦次了,用手背给他蹭掉眼泪后把人抱到了床上。
濯枝雨哭了那一下后就停了,眼皮有点红,他靠着床头,用手指揉了揉眼睛,立马就被庭檐声拉了下来,去卫生间拧了块热毛巾给他擦。
“对不起。”庭檐声用毛巾敷在濯枝雨眼睛上,忽然给他道歉,濯枝雨看不见他,摸了摸他的手,庭檐声反握住他的手,说:“我是不敢摸,我怕我不知道轻重,让你不舒服,也怕出问题,最后受罪的还是你。”
庭檐声把毛巾拿了下来扔到桌子上,凑过去亲了亲濯枝雨已经消肿的眼睛,“我从来没有不想要她,我只是害怕而已,怀孕是很辛苦的事,我把你照顾得再好也是你的身体在承受,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太紧张了,庭檐声。”濯枝雨搂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刚才忍回去的眼泪又有点控制不住的趋势,他主动抬头过去亲他,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巴,然后张开嘴和他接吻。
没什么技巧的一个吻,两个人都凭借本能和对方亲近,依偎。分开后濯枝雨抿了抿嘴,又在庭檐声嘴上啄了一下才罢休,搂着他肩膀的手在后面摸他的头发,“我一直在你这里,从小我们就没有分开过,以后也不会出事,别害怕。”
庭檐声摸了摸他的腰,嗯了一声,然后主动掀起了他的衣服,露出小肚子,才那么大一点,微微凸起着,里面有一个小孩,是濯枝雨的小孩。
想到这庭檐声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动,虽然在刚知道的时候就因为这个激动过了,但仔细想想还是激动,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肚子,然后指腹贴上,最后是整个手掌,几乎把整个肚子都能盖住了,庭檐声不敢乱动,就那么贴在肚子上,轻轻用手指拍着。
濯枝雨低头看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凑过去亲庭檐声的脸,奖励似的,“我和她都很喜欢你。”
庭檐声也笑了笑,先亲了亲濯枝雨的脸,然后俯下身,在他的肚子上很轻地亲了一下,“我也喜欢你们。”
消除了庭檐声的紧张感后,最重要的事还是吃饭,濯枝雨心里舒坦了,吃的稍微多了点,晚上被喂了半碗粥,结果到了第二天又不吃了,昨天还吃了一块蛋糕,今天连蛋糕都吃不下去了。
“好了。”濯枝雨把咬了一个角的鸡蛋饼放回盘子里,庭檐声为了让他多吃点连饼都会烙了,但濯枝雨不赏脸,照样不爱吃,转移话题地看了看钟表,已经五点了,“是不是该出发了?”
“一天没吃饭了,还出发。”庭檐声皱着眉用湿巾给他擦手,想了半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把濯枝雨吓了一跳,“怎么了?”
“要不,要不让你妈回来?”庭檐声这话一出自己都震惊了,但话已经说出口,干脆说完,“你家就你们俩了,她照顾你会不会更好。”
濯枝雨觉得庭檐声好像疯了,赶紧把手抽出来,“你想都别想,她不气死我就不错了,而且她结婚了,有自己的日子过,我俩谁也别管谁。”
“你怎么知道她结婚了?”庭檐声不记得濯枝雨跟他妈妈联系过。
“我是神仙。”濯枝雨说。
“行,神仙。”庭檐声站起来把湿巾扔了,“换衣服吧,我们走。”
濯枝雨被安排在了车子后座上,庭檐声亲手给他调整好安全带才回的驾驶室,一点都不放心濯枝雨自己做这些事,总觉得他毛手毛脚的。
“不买点东西吗?”濯枝雨看见路边有超市,顺嘴问了一句。
庭檐声径直开过去,“他们什么都不缺,你坐好了别乱动。”
“哪乱动了。”濯枝雨小声嘟囔了一句,坐好了。
庭家别墅离两人住的地方不远,但庭檐声几乎不回家,路不熟,也故意开得慢,四十分钟才看见家里的大门。
庭檐声慢慢打着方向盘,门口自动识别了他的车牌,两扇高大的欧式大门慢慢打开,庭檐声把车开进去,濯枝雨在后面看着两边的草坪,最后目光落在这个巨大院子的中间。
“庭檐声,”濯枝雨小声喊他,“这是你家?”
庭檐声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有点莫名其妙。
“你家有喷泉,还有…绿化带。”濯枝雨指着前面那个正在汩汩流水的高大喷泉,又看向外面修剪整齐的树丛,“等会不会有人排成一排叫你少爷吧。”
庭檐声把车开到门口停下,他没说话,在心里叹了口气。
倒不会有人排成一排叫他少爷,但是……
庭家的司机已经从车库那边过来了,庭檐声看了司机一眼,解开安全带,“先下车。”
濯枝雨早就解开安全带了,慢庭檐声一步下了车,刚关上车门,就看见司机接过了庭檐声的车钥匙,问他:“少爷回来了。”
庭檐声这下真的叹了口气,转头看濯枝雨,对方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进去,外面热。”庭檐声搂着濯枝雨的腰,带着他进门。
保姆刚才就站在门口给他俩打开门了,是个挺年轻的阿姨,“大小姐刚才就一直让我来接你们,看你们到了没有,等好久了呢!”
庭家的司机和保姆阿姨都是老妈从徐家带来的,那边的人都有这个习惯,怎么说都改不了,家里其他雇着的佣人其实不这么叫庭檐声他们,但就这么几个,全让濯枝雨碰上了,庭檐声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干脆闭嘴,带着他进门了。
徐秋月在二楼客厅的茶桌那边沏茶,满屋茶香,在一楼就闻见了,庭檐声先带濯枝雨去洗了洗手,陪他走楼梯上去了。
三个人见面还是有点尴尬的,庭檐声向来跟老妈没话说,濯枝雨就跟她昨天说话一次话,他都不知道该跟徐秋月叫什么,坐下时纠结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喝茶。”徐秋月把一杯颜色澄澈的茶递给他,“绿茶,喝了对你好。”
庭檐声没想到徐秋月还懂这些,看了她一眼,也坐下了,徐秋月没给他倒,他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白水给自己,徐秋月见他拿茶杯喝白水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不过没说什么,把桌子上的两碟点心推到濯枝雨面前。
“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徐秋月指了指那盘绿色的点心,“绿豆糕很好吃,这个是豌豆黄。”
“他最近吃不下东西。”庭檐声怕濯枝雨不想吃勉强自己,把盘子端到了自己面前,一样吃了一块,吃完把那杯水喝了,说:“也没有很好吃。”
濯枝雨非常吃惊地看着庭檐声,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反常过,好像在徐秋月面前故意这样给她看似的,既明显又幼稚。
像个小孩儿一样。
“你是不是有病?”徐秋月冲庭檐声喊了一声,指着楼梯,“给我下去,别在这惹我。”
“别呀。”濯枝雨赶紧拉住庭檐声的手,不让他走,“他平时不这样。”
“是吗。”徐秋月不为所动,“回家就一副死样,谁求你回来似的。”
“我从小就这样。”庭檐声说。
坐下才不到五分钟就聊成这样,濯枝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不是讨长辈喜欢的性格,不会说好听的话,端着茶杯默默心想,他们仨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张嘴凑不出一句好话。
徐秋月冷哼了一声,“谁还记得你小时候什么样,跟你舅说去。”
庭檐声微不可查地挺了挺背,看着徐秋月手里的杯子,“我也不是希望让你记得的意思。”
“哎,”濯枝雨轻轻打断了两人,手撑在木头板凳上,“我腰有点疼。”
“是不是板凳太硬了,下楼坐着去。”徐秋月站了起来,反应比庭檐声还快,一边往楼梯那走一边喊保姆,“刘阿姨你来一下。”
刘阿姨很快从楼下上来了,“徐小姐,怎么了?”
“去我前天买的那套靠枕拿出来。”徐秋月说完,刘阿姨立马心领神会,往三楼去找了,徐秋月又转身叫濯枝雨,“下来,去沙发上坐着。”
沙发也是木头的,濯枝雨看不出是什么木头,反正挺漂亮,垫子是厚厚的黑金织布,挺软的。刘阿姨和另外一个保姆很快抱着四个大盒子下楼了,把靠枕拿出来垫在濯枝雨后面,很软但又有点弹性,靠着很舒服,濯枝雨盯着靠枕看了看,发现四个靠枕上都绣了不同造型的小羊。
他的预产期在明年开春,明年是羊年。
“这个你拿回去吧,我用不到。”徐秋月指了指靠枕,没看濯枝雨,但话是对他说的。
“好。”濯枝雨也没客气,摸了摸上面的刺绣,感觉这玩意价值不菲,没敢问多少钱,怕胸闷。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忽然沉默起来,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大概过了五分钟,徐秋月实在受不了似的,站了起来,往厨房那边走,“我去看看准备了什么菜,你们随便玩一会儿吧。”
厨房在一楼的另一个客厅那边,离得远,徐秋月走了以后,庭檐声叫了正在往这边端水果的刘阿姨过来。
“我爸干嘛去了?”
刘阿姨放下果盘,稍微犹豫了一下,说:“好像是学院有活动,请他出席呢,好几天没回家了。”
“我妈呢,最近忙不忙?”
“也挺忙的,为着你们要来,今天特地早回来的。”
“我知道了。”庭檐声神色不明,用指关节磕了磕眉心,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摸了摸濯枝雨的手,跟他说:“我去厨房给你倒杯果汁。”
濯枝雨点了点头,什么都没问,庭檐声起身走了,厨房里好几个阿姨和厨师正在忙,另一个做点心的小厨房门开着,徐秋月站在料理台前,盯着一个锅。
庭檐声推门进去,站在徐秋月旁边跟她一起看锅里白色的东西,“煮的什么?”
“燕窝啊。”徐秋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怀孕了,你连这个都不给他吃?”
“他连饭都不吃能吃这个吗,”庭檐声揭开锅看了一眼,放了牛奶,熬成了乳白色,闻起来甜甜的,不知道还加了什么,“花里胡哨的。”
“你懂什么。”徐秋月白了他一眼,“他不爱吃饭,你再怎么换着花样做他还是不吃,得给他换类型,他讨厌的是饭,不是难看的饭,神经病。”
“我是神经病你是什么,”庭檐声瞥了她一眼,没再跟她争,“不离婚的神经病?”
徐秋月把勺子一扔,看着他,庭檐声淡定地和她对视,“你俩各玩各的,过得有什么意思,就为了你说的面子和财产,硬挺上十几年好受吗?”
庭檐声顿了一下,不等徐秋月说话他又继续说:“你,还有我爸,因为你们的婚姻毁了自己的半辈子,也祸害了别人,差不多得了吧。”
牛奶要沸出来了,徐秋月把火关上,盖上锅盖闷着,少有的没有因为庭檐声的话生气,和他吵架,反而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怪我是吗?”徐秋月甚至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一直怪我们。”
“我没有怪过你,”庭檐声说,“你只是没那么喜欢我,更爱自己不是错,错的人是我爸。”
徐秋月嗯了一声,“你的出生是两家人的期待,但不是我的,我不想因为照顾孩子丢掉工作,在我们家很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所以我能自己说了算的事,我不想放弃。”
“我一直觉得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两家牵扯的东西太多了,离婚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和谁过不一样。”徐秋月顿了顿,重新抬起头看向庭檐声,“不过这次我会考虑你的建议,毕竟你的婚姻看起来很幸福,可能你的想法才是对的。”
徐秋月的语气平缓,他们两人很有有面对面徐秋月不生气的时候,但庭檐声并没有觉得轻松,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滚了滚,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你真的很冷静,我爸也是,你们一直都这样,所以我从小就不知道我在这个家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你们联姻生子半辈子这么交待出去了,我理解你们的委屈和愤怒,所以我说不怪你们。”庭檐声半垂着眼睛,双手插进口袋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睫毛在微微发抖,他不看徐秋月,因为濯枝雨今天在,他不想和徐秋月吵架,让他担心,“但是,其实我什么都没做错,不是我要出生的,你们是知道的吧?”
徐秋月偏开头,没有说话。
“这话其实该让我爸也听听,本来我以为我永远不会说的,我和濯枝雨在一起,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包括你。”庭檐声侧了侧身,面对着徐秋月低头看着她,“你们从一开始就装作我不存在,那就再也别管我了,无论是我的工作还是婚姻。”
“我从来没有拦过你和他在一起,”徐秋月挑了挑眉,并没有因为庭檐声的心里话有所动容,“我只是觉得你眼光一般,他没有任何优点,不过现在看来他至少很爱你,正好这是你最需要的。”
“那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没资格管我,我的工作要不是和爷爷有关系,你们也不会问一句的。”庭檐声也没有因为徐秋月的话生气,抛开刚才一瞬间的失态,他依然很冷静,“不过我也无所谓这些事了,我今天来劝你离婚是因为你昨天去看了小雨,他很高兴,想回报你。你说得对,他非常爱我,我也非常爱他,因为没有被你们影响,我有真心,所以我现在很幸福。”
说完庭檐声转身走了,推开门后转过身,看向徐秋月,她已经五十了,但仍然像不到四十的样子,年轻漂亮,像一朵从温室移植到悬崖上的玫瑰,柔软又坚韧,永远对得起她自己。
“妈,”庭檐声低声叫她,“你喜欢我和小雨的孩子,我们都很高兴,但如果你是因为年纪大了只喜欢小孩,心里却那么想小雨,还是算了。”
庭檐声没看徐秋月的表情,说完彻底关上门走了,回到客厅就看见濯枝雨半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已经六点了,今天下午午睡时间短,是该困了。
“小雨,别在这睡。”庭檐声托起他的脑袋,把他叫醒了。
濯枝雨睁开眼,没怎么睡熟,醒来后下意识先摸了摸肚子,小动作看得庭檐声心软,刚才的不高兴顿时烟消云散,笑着低头亲了亲濯枝雨的脸,故意问他:“摸到了没有,在不在肚子里?”
“在呢。”濯枝雨被他的话逗笑了,拉过他的手摸自己的肚子,“你摸摸宝宝在不在。”
“这么小,我摸不到。”庭檐声坐到他旁边,忽然又说:“我摸摸宝宝。”
濯枝雨侧身把肚子凑过去让他摸,但庭檐声抬起了手,在濯枝雨脸上摸了摸,笑着说:“摸到了。”
“你……”濯枝雨瞬间脸都红透了,少有的说不出话,抓住庭檐声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也没舍得拉下去,“你别胡说。”
“没胡说啊,我一直都这么叫你,”庭檐声伸出另一只手摸濯枝雨的肚子,“顶多叫二宝。”
后面有人过来,濯枝雨余光看到了,转头发现是徐秋月和刘阿姨,徐秋月接过刘阿姨手里的碗,递给濯枝雨,“听说你吃不进东西了,尝尝这个,有营养的。”
“这是什么?”濯枝雨习惯性地凑过去闻了闻,没接,徐秋月愣了一下,看他这架势就是被伺候惯了,下意识舀了一勺递给他,“牛乳炖的燕窝桃胶,甜的。”
濯枝雨闻着觉得挺香,张嘴就吃了,然后惊讶地发现还挺好吃。
庭檐声见他这样就把碗接了过来,又喂给他一勺,“好吃吗?”
“挺好吃的。”濯枝雨咽下去又张嘴,“再吃一口。”
庭檐声震惊,还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天天做一两个小时的饭菜他不吃,竟然觉得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吃。
濯枝雨吃了大半碗,到后面庭檐声越来越挫败,都不想让他吃了,徐秋月站在旁边忽然笑了一声,两人一起抬头看她,她转身就去餐厅了,“刘阿姨,准备开饭吧。”
三个人刚坐下,刘阿姨和其他几个保姆就开始上菜了,刘阿姨刚把一道番茄炖牛腩放下,濯枝雨就戳了戳庭檐声的胳膊,“我想吃那个。”
庭檐声看了看那道菜,又看濯枝雨,“我昨天中午就做的番茄炖牛腩,你说你不想吃。”
“是吗?”濯枝雨看了他一眼,“现在想吃了。”说完往他那边推了推自己的米饭,“给我浇在米饭上吃。”
庭檐声又说:“你最近不是不吃大米吗?”
“哎呀现在想吃了你话怎么这么多让不让人吃饭!”濯枝雨有点不耐烦,脱口就冲他喊了一通,喊得庭檐声没了脾气,老老实实浇在米饭上,拌好了放到他手边。
“还想吃哪道菜,”徐秋月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挺高兴,一点看不出刚才在厨房里和自己儿子针锋相对的样子,她慢慢转了转桌子上的转盘,“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有什么想吃的告诉阿姨,让厨师现做。”
“谢谢。”濯枝雨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管徐秋月听没听到,反正也不好意思再说第二遍,然后在庭檐声探究的目光里吃了两块糖醋小排。
不怪庭檐声惊讶,他这三个月基本就没吃过肉,什么肉都吃不下。
“这个也好吃?”庭檐声问他。
“好吃,特别香。”濯枝雨吐出一块骨头,嘴上都沾了酱油。
“这么好吃啊。”庭檐声表情复杂,“吃吧,多吃点。”
濯枝雨吃了一碗米饭,比这两天吃的东西加起来都多,庭檐声知道自己肯定没有专业厨师做饭好吃,但也是很熟练的,竟然差距这么大,庭檐声反思了五分钟,到底是濯枝雨现在不爱吃饭,还是就是不爱吃他做的饭。
晚上到了家,庭檐声还是不死心,问濯枝雨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
濯枝雨看都没看他就拒绝了,“不用,现在不想吃。”
从这顿晚饭开始,好像给濯枝雨打开了一个开关似的,开始吃饭了,也不怎么挑食,没多久脸上的肉又回来了,变成了圆润的鹅蛋脸,脸色也好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