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主流思想下,陈长安确实没有理由去拆丁永春的政治舞台,因为灭了丁永春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但是古人也说了: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如果不想在吕州市的《市志》上留下万世唾斥的骂名,还是克制一下私欲比较好,一些政治污点一旦沾上边,整个下半辈子都得搭进去。
陈长安收起思绪,客观评价:
“你主政吕州的这些年,做得最有魄力的一件事就是下放权力,删减审批流程,全力助推食品工业园的快速发展。”
“令工业园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取得了别人要两三年才能取得的成绩。”
“从这方面来讲,我还是很敬佩您。”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拿稳吕州市的一号指挥棒,毕竟我们吕州是个积贫积弱的内陆小城,真的需要一个有魄力的领导来破局。”
“可惜你违法了。”
“现在不是我要拆你的台,而是法律不会放过你。”
听陈长安提到违法概念,丁永春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丁永春道:“法律是一种统治工具,被法律制裁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记得杨老师曾说:都是一些不成器的蠢货。所谓的蠢货,就是那些即没有大智慧和大谋略,又渴望走人生捷径、渴望跨越阶层的失败者。你抬眼往上瞧瞧,那些呼风唤雨的人物,谁敢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自己一生从未违法?”
“你认为你有大智慧?”陈长安跟着笑了笑。
丁永春不置可否地回道:“三年前你在这里退婚,践踏我丁家的尊严,我也想废了你。但后来你绽露锋芒,做事大开大合,颇有大将之风,我也照样可以放下成见重用你。放眼整个汉南省,有几个人能做到我这样?”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陈长安端起茶杯轻吹浅尝。
丁永春道:“如果你不拆我的台,吕州没人能让我陷入被动局面。你是出现在我政治生涯里的一个变数,不受我控制。我就算失败,那也只是败给你陈长安,不是败给法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法律也只是你手中的一件工具。”
“你高看我了,现在你的命运不是由我控制。”陈长安回道。
丁永春笑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打太极,有什么意义?”
“只要你不再插手金衡那件案子,我便可以高枕无忧。我们合作共赢,这有什么不好?”
“我可以让你做吕州历史上最年轻的处级干部。”
“也同样可以推你做吕州历史上最年轻的市长。”
“五年后我任期一满,我会被调离吕州。到时我推荐袁刚做市委书记、你做市长。到那个时候,吕州基本上就是由你说了算。”
“袁刚压不住你,因此他也不会傻乎乎地去压制你。”
“我相信你们之间可以形成这样一种政治共识:彼此互相给面子,谁也不拆谁的台,共同做大做强吕州的经济体。”
“这就是最理想的局面,大家都可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换作一般人,听到这番话大概早就已经热血沸腾,这就是一块由三方共享的黄金大饼,谁见了不想咬上一口?
但陈长安的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
陈长安搁下手中茶杯,起身道:“金衡那单案子,就算我不再插手,你也无法独善其身,有些事情已经不在你我的掌控之中。”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再走,否则……”丁永春望着起身离座的陈长安:“如果你就这样走出去,那你大概率会死在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