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觉得这个过程很有趣,他许久没有觉得什么人有趣了。
交流很少,他推测她大概也是来完成任务的,他起先以为她对他有些反感,后来发现大约是有些紧张,她一双眼睛很灵动,像是在想些什么,吃东西的时候特别认真。父亲对他的影响太深了,话总是时不时在耳边响起:一个人做事要认真,哪怕吃东西的时候也要认真。
他进局没一个月就接了团委的领导工作,手底下有个年轻的团支书。从团这一支发迹的人太多了,派系之间的复杂往往需要谨慎和犹疑,不过这不妨也是一条道路。他总是希望年轻人沾染世故少一些,能做事,会做事的人再多一些,团委的工作有时候透着一种久违的生机,和刚出校门的年轻人在一起,打打篮球,办办联谊,百事缠身之际也得了一点喘息。
不是郑团发来消息,他几乎要把那件事给忘了,好在那个情态他并没有抛诸脑后。
令人发噱的是,别人却把他抛诸脑后了。再见面的时候,这姑娘竟然认不出他来,他稍稍有点受到打击,这些年,渐渐滋长起来的这方面的自信也主动收敛了些。暇时翻了翻她的朋友圈,有虎扑哈登的助攻,还有几个粉红色的网站的分享,幼稚却又夸张的卡通**,他看着笑了。
粉尘厂的惊天一响,撼动了许多人的官运。提副局的消息正好也在这个当口传来,他知道能力多少并不是关键,他隐隐嗅到了一些气息,他想应该是与妥协相关,他和父亲两个人的妥协。然而这种妥协他选择接受,他有太多想做的事情,只有站得更高些,才能握住更多的东西。
高局的置身事外他不是没有料到,这个“统筹小组”的组长也只是一个名头而已。真诚与热情,诚实与童贞离他远去,不过好在仍保有一颗社会的良心。各方协调,人事调派,利益锁链,桩桩件件看似独立却休戚相关。令他疲累的往往是个中难以言说的关窍,却不是每日每夜的奋战在第一线。
深夜归家,仍旧继续要看报告,有些部门的报告打的很草率,一看便知是敷衍。里头有一份报告让他特别注意,逻辑清晰,语言缜密,提出来的问题也很有创建,且每天都重头写来,从未复制黏贴。
他看了署名,想起那天送她回家时她略显稚嫩的关心,与白日里的那些惺惺作态,不尽相同了。
缘分这种东西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小组会议的前一天,恺儿的电话他没有接到。
看着来电记录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他知道她回来了,也知道她父母将她安置在身边。耽溺于过去就如同沉入泥沼一般,又是一番枉然的挣扎。
她知道他的一切,他的过去,他的家庭,他的父亲,他的理想,还有横亘在他们中间那一道口子,这一切都像一张罗网,时时刻刻张开在眼前。
小组会议又谈到年资。他资格尚浅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有时候一言半语,含糊其辞的话并不必太过认真。陈局这些老领导有时候就像刺猬,扎人是他们的习性,耐不住性子就等同于自曝其段,得不偿失。他发现了这个姑娘一个极大的优点,遇事不摆脸色,场面上的分寸拿捏得很到位,既不逢迎溜须,也不脱略行迹,虽然笑得看上去有点假,但是极善隐忍。
他跨越了一步,虽然不是什么扎实的表示。
他不知道占士这种吃里扒外的个性是如何养成的,同她在一起似乎比较亲热。
她从未开口过问他的私事,也丝毫没有过旁敲侧击,他多年以来养成的谨慎曾经让他怀疑这也许是一种高段,略做试探之后他发现,全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唱会熟悉的歌声勾起了学生时代的记忆。
吵吵嚷嚷的体育馆,学生们含泪的大合唱,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有些东西毫无痕迹的一涌而上,面前的背影很愉快,两根挥舞着的荧光棒,她的歌声将他拉回到了眼前,虽然好像有点走调。
她主动发来消息时,会开才开到一半。
他看到自己的座位牌,这是一个讯息。
没来由的有一点毛躁,会议是他主持的,没有再多的开展,一路上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