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和虽走在她前面,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她。
见她故意放缓脚步,也不催。
他见过沈千盏的雷霆手段,也见过她为了促成合作达成目的耍心眼使心机。正因为此,他才觉得她眼下掩耳盗铃般以为不面对就可以逃避的状态难得可爱。
——
别墅的地下车库离客厅仅一层之隔。
进屋后,沈千盏先换鞋。
季清和落后她一步,转身关门,落锁。
防盗门的落锁声太过清脆,在空荡无人的房间内显得尤为突兀。
沈千盏头皮发麻,也顾不得穿鞋了。
她此刻就像被架在油锅上煎烤的猎物,心里时时刻刻绷着弦,不知何时会被拨响又何时要下油锅。
这种不由得自己掌控的情绪太难受,沈千盏干脆站在玄关,不走了。
季清和瞧得发笑,边换鞋边明知故问:“怎么了?”
沈千盏没说话。
她踢开左脚已经换好的拖鞋,赤脚踩在入门的毛毯上,伸手索抱:“走累了。”
季清和从善如流,将她打横抱起。
她身量轻,在他怀中蜷着,极欲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偏偏她不自知,揽着他脖颈的手指不安分地蹭了蹭他耳后的那寸皮肤:“老沈的耳根子软,婚后对我妈言听计从。”
她瞥了他一眼,指尖撩了撩他的耳垂,问:“你呢?”
玄关的感应灯在两人离开后,噗的暗了下来。
季清和借着投入室内的月光,一步步踏着楼梯,将她抱入主卧。
闻言,他有片刻没说话。
直到将沈千盏放到卧室内的书桌上,他才似笑非笑地回答了一句:“我该硬的地方硬,该软的地方软,全看你怎么用。”
他双臂撑着桌面,俯下身来,吻她鼻尖:“有什么问题和顾虑,趁今晚都问了,过期不候。”
沈千盏挑了挑眉,不太确定道:“任何?”
“任何。”
沈千盏问:“几个前女友?”
“没有。”
沈千盏不信:“没有?”
三十好几,事业有成的男人,居然没有前女友?这要是放娱乐圈,她下一个问题就该问“那有几个男朋友了”。
“是没有。”他拧开书桌上的那盏台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性启蒙太早了,对女人没什么兴趣。”话落,见她面色有异,猜她是想到别处去了,慢慢补充了一句:“对男人也没有。”
沈千盏原先是想趁机听听季清和感情史的,见他的历史一清二白,瞬间没了查问的心情,正要换个话题时,他微一沉吟,补充了一句:“你要是问喜欢过几个,我倒是能数给你听听。”
沈千盏直觉他没怀好意,不愿意白白上钩:“不问。”
“没什么好问的。”
人都有过去,或年少轻狂,或肆意张扬。吃了人世三十年的饭不可能真的跟白纸一样,什么过去都没有。
她也不在乎他曾经是否有喜欢的人,眼下她所看见所了解的季清和,令她无比安心,这就够了。
季清和就着灯光细看了她一会,问:“真没有想问的?”
沈千盏摇头。
她将垂落眼前的碎发勾至耳后,舔了舔唇,半晌才说:“我这人比较谨慎,如果不是确定你喜欢我喜欢得不行,我是不愿意主动的。”况且,现在只是刚确定个恋爱关系,能走多远走多久,都是个未知数,问季清和的感情史已经是她能想到的唯一问题了。
“是喜欢你喜欢得不行了。”他又笑,声音低低的:“知道你在北京,跟孟女士要了个中国区执行总裁的头衔,常驻北京。”
“知道你需要投资,倾家荡产,耗尽心力。”
“为了方便追你,故意把自己送到你的眼皮底下,当免费劳力。”
“一个电话打不通,虽知道你一定平安,还是忍不住临时改道,冒雪去找你。”
“明决觉得我疯了,只有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他一句句,语气低沉,像在控诉。
可惜沈千盏早不是刚满十八,懵懂无知,能被甜言蜜语轰炸得晕头转向的小女孩:“你休想骗我,不终岁这笔投资不是衡量利弊后出投的,我把头拧下来给你。”
被她毫不留情面的揭穿,季清和也不恼,他把玩着沈千盏的手指,视线良久都没移开:“你也知道其余都是真的?”
始终没避开他挖的坑的沈千盏:“……”
“耗尽心力是真的,”季清和抬眼,与她对视:“独家投资的风险太大,我不耗尽心力,未必可以做到。”
沈千盏张了张唇,话在嘴边变了几变,仍坚持跟他唱反调:“那也只能说明你早有预谋。”
“我没追过女孩,不是你也不会再有别人。”他嗓音忽暗,说:“你别污蔑我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