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场中那人将宣纸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双掌以迎,一套柔拳术稳占场中上风,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即使柔拳静若深潭,深不可测,一时间也难觅流入海。
莫言卿见那人掌出阴柔,暗含棉劲,料知此人身分,见他招式间攻守合一,柔中带刚,来犯敌众往往甫一照面,手中兵刃便被打飞,随即棉劲入体,内伤倒地,半晌爬不起身。
造假神社一方,因货品贵重,燃剂充斥,反应炉在旁,稍沾火星便可能引发爆炸,只能以刀棒为器,又哪里是对手。
眼看人数递减,柔掌猛下狠招,左手圈转,右掌上打,三把东和刀登时被打飞上天,就见那人柔掌倏出,先行击开持刀三人,接着单掌上举,拨在第一把落下之刀身,刀尖顺势转向,随即右掌一推刀柄,东和刀笔直向前射出。
一刀飞出,二刀已落,那人收掌弯臂,腰璇体转,以肘拨刀,肘击刀柄,又是一刀激射。此时第三刀已然下落,那人单脚纵起,踢中刀柄,那刀登时回旋向右飞出。
两刀开道,旋刀扰敌,那人临空借力,随刀突围,神社一方本就不是擅长功夫的武人,陡临强敌已是阵脚大乱,何时见过这般精妙的武术,飞刀临面,下意识左右闪避,场中登时破开一条路来。站在最後面的两名反应不及,赶紧挥刀力劈,当当两声,如箭刀刃落地,两人虎口各自一震,脚步尚未站稳,掌影随後已至。
那人双掌一分,打翻挡道二人,身影飞掠,已在人丛之外,直向大门冲去,蓦地里左方疾风劲起,一道攀登斧链从左飞来,斧尖直指那人胸怀。
那人立生反应,赶忙左肩後让,嚓的一声响,胸口衣衫被划开一道口子,藏在胸怀中的那张宣纸掉在地上,字字黑墨,行墨挥洒,正是「言氏家书」
那人吃了一惊,翻身落地,单脚一点,回身探手夺宝,这时人群中闪出一道人影,手中金刀拦路,猛然往他探出的手劈下。那人一个缩手,身形飞退,就此一滞,人墙再次筑起。
拦路者正是「御陵神风」刑如风,但听他站在国宝前,冷笑道:「本来想钓鱼的,结果没想到钓出一只老鼠……」
那人也不答话,撮手成掌,便要讨战,却听临空当的一声巨响,破空之声飞向左方,随即人丛中传出哀号,一道黑影从天而落,手中放大镜法杖倏忽长短,杖锥二式转换自如,缠斗刑如风。
那人见来者黑布蒙面,身分不明,敌友难分,眼看斧链金刀受制,赶紧再行夺宝,说时迟那时快,四周响起连环兵刃交击之声,那蒙面黑影舞杖落在身前,把杖一摆,一字喝令:「走!」
那人顿时一阵犹疑,蒙面者知他心系国宝,冷然一句:「别看了,假的!」
那人闻言一惊:「你怎麽……」话没说完,人墙围拢,再无暇证实此话是真是假。
蒙面者不消说正是「火眼神官」莫言卿,他看出场中遭人围剿的正是白天试探他的刘传笙,再看他手中那张伪造国宝的赝品,便知眼前是个引人现身的局,不知是什麽时候不小心露了相,也许是师弟泄漏的也说不定,再听师弟那句钓鱼钓出老鼠的话,更确信此一推断。
此时见刘传笙拼命守护假国宝,师弟又是杀招尽出,毫不容情,不似演戏作伪,由此推知刘传笙确为护宝而来,眼看他复落重围,斧链如盘龙卷至,赶紧舞起法杖,空灵杖一招「灵山蔽空」迅捷无伦的五杖,砸开强袭而来的斧刃。
「师兄!在我面前遮头遮脸的就没意思了……」
莫言卿见他说了这句,背後的刘传笙退了一步,眼神充满戒心,知他欲使离间之计,便冷道:「做出这种事,你觉得我还会认你这师弟吗?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珍惜你的腿!」起手式起,再无转圜。
刑如风冷笑一声:「那就没什麽话好说了……」话音未落,突听一声震天巨响,身旁的高压反应炉发生爆炸,瞬间烧成一团火球。
莫言卿惊骇之余,心中闪过四字:「毁证灭迹!」回神一看,刑如风早已不见踪影,火势随爆炸蔓延,在场众人急於奔逃,乱成一团,莫言卿难以尾随追踪,正欲趁机寻找可充当证据的物品,就听大门外警笛大作,一人拿着扩音器,机哩咕噜的说着类似:「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的话。
原来不知何时,警方已藉搜查之名攻入神社,这时突听爆炸声响,赶忙前往查探。
莫言卿暗想自己未施易容,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一间造假工厂,这不被警方认成同党才怪!赶紧混迹人群,藉机潜上高处,隐身工厂周遭的树梢掩荫。
就见工厂前的广场上,大批警察压制逃出的造假嫌犯,出入的拱门前挤得水泄不通,随行的赫然有馆方警备人员和凡尔莎军方。
刘传笙立时被随行的人认出,担保无事并协助调查,在确认国宝仍完好无伤的待在博物馆里之後,这才放下心来,只不过始终找不到那名蒙面客,兀自猜想警察应该是那人暗中通知的。
幸好消防队来得及时,火势扑灭後,警方在现场找到反应炉的残片以及未完全焦黑的赝品,证实了造假工厂的犯罪行为,靖岳神社全面查封,相关人员尽皆羁押,接受调查,一桩暗藏在黑暗中的造假,终在朗朗乾坤下现出原形。
爆破火场的硝烟袅袅,在明月高照之下逐渐消逝无踪,只是那冉冉上升的烟雾轨迹在莫言卿眼里看来都好像太过平顺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