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所有人员及媒体莅临现场,现在吉时已到,我们马上为各位揭幕国宝,预祝这次出展能顺利平安。」
隔天三月一日,凡尔莎各大媒体在隆湘机场的飞天云舰後围成一圈,手中快门不停捕捉安放在透明防弹保险柜里的「言氏家书」。
元宫院长陈齐楠连同随行出展的八位学界教授和监定师排在国宝後方,行揭幕仪式已毕,亲眼目送机组人员将国宝推上云舰,见证历史的一刻。
装扮成学者胜国鼎的莫言卿,一边承办登舰手续,一边暗中注意其余众人的神情举止:「师弟很有可能就在陪同随行的人里,但戒备成这样,连空军第八联队上将都随行,他要怎麽把墨宝偷走?难道从那个小口?」
他看向云舰,心中暗忖:「如果国宝从那小口摔落,别说在高空,就说是这个高度,便足以毁伤到难以复原,难道是偷盗不成,就想毁宝?」
「胜先生……胜先生!您好!久仰大名,您对原朝时期的见解让我印象深刻,尤其您对万朝天国及本国之间的矛盾也有非常不一样的解释,非常荣幸能与您一同随行出展……」
一名戴眼镜的学者走来攀谈,拉回莫言卿的注意,勉强攀谈几句,两人伸手相握,莫言卿为防穿帮,正思忖如何转移话题,忽觉掌中一阵异样,只觉那人的食指在他掌中东点西画。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必定认为这眼镜学者有龙阳断袖之癖,但莫言卿发觉他的食指画得一板一眼,中规中矩,绝不似当街调戏那般胡戳乱搔,反倒像是江湖暗号。
莫言卿表面露出惊讶且被骚扰的表情,实则暗暗留心,那人所使并不是曌陵派的暗号,此人应不是师弟。
那人见他毫无反应,便微笑说道:「不好意思,我的手有点老毛病,食指时常抽蓄抽筋,请别见怪……」
莫言卿看他没有丝毫羞赧,反而故意显出一脸「我就是对你有意思」,知他是在掩饰作态,还是点头客气了几句,随後登舰。
好在小宝说得没错,胜国鼎并不支持此次出展,使得莫言卿易容後的表情生硬和沉默寡言都变得较为合理。除却机组和警备人员,谁赞成出展谁又持反对意见,在舱中一目了然。
赞成的一方面露笑容,彼此攀谈客套,交相称颂敬酒;反对的一方脸色凝重,皆坐在舱中吧台,滴酒不沾,时不时看向放有墨宝的後舱,神情戒备紧张。
莫言卿则独自坐在位子上,暗暗观察每个经过的人,他自信就算师弟易容乔装,自己也能凭藉师弟的身形步伐及武功家数认出他。
瞧那眼镜学者举止正常,跟在场众人都攀谈过,看起来就像个中立人士。
听小宝所言,任侠的双鱼通讯器有自己独立的通讯系统,即使是官方也查不到他们的讯号,便赶紧传讯,询问有关这眼镜学者的背景资料。
讯息才刚送出,忽听坐在窗边的一人喊道:「欸!那是什麽东西?!」
此语声带惊惶,似是有危险靠近,众人纷纷转头顺他所指望去,本平静的气氛顿时沉重。
但见窗外如白浪翻滚的云朵间,一架深红色的小型飞舰从右翼向後逸去,云舰上各级警备人员赶紧安置众人回座。
莫言卿心叫状况来了,悄悄以通讯器与封住暗舱口的监视针孔连接,果见镜头一阵东摇西晃,就是一点光亮都没有,料想根本开不了。
这时便听舰上广播:「各位乘客请注意,本舰疑似遇上空贼,请依循人员指示穿戴好防护装备,所有警备人员就战斗位置……」
其中一位心系国宝的学者大惊而起,嚷着要前往後舱护宝,被脚下传来的两下震荡给震回座位。
莫言卿心知空贼的手法是击落目标而非毁灭,无论下方是大海还是荒岛,都能以性命要胁,逼迫人质交出钱财,事後将人质弃置荒野,再行远走。
这两下临空炮击意在恫吓,想来凡尔莎这边应有所准备。果不其然,听得空中砰砰作响,众人举目左望,两艘战斗飞舰从後飞出,以机枪扫射追击深红飞舰,原来云舰这麽大台,不是为了装国宝,而是为了承载小型战斗飞舰,以备不时之需。
方看到战斗飞舰射出的导弹硝烟,众人猛然一阵贴背,云舰全速前进,将空战抛在後方。
舰上广播道:「所有乘客请系好安全带,我们即将脱离战场。云舰并无损伤,请各位保持冷静。」
莫言卿心头惴惴,眼见监视镜头停止摇晃,画面如旧,并无异状,看来宝物并未遭窃,那空贼是来干什麽的?
过了不久,云舰速度渐趋平稳,已然脱离险境,彷佛只是历经一场乱流,平静的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
命有余时,方惜珍宝,众人方脱死厄,便有人提议至舰後查看墨宝有无损害,随行的空军联队都上将担心空贼再度来犯,便请舰长随众人前往探视,自己留守主控室。
虽说早知结果,但看到墨宝安然无事,莫言卿仍与众人一般松了口气,偷眼观察众人皆无异样,那眼镜学者也是一颗悬心安然落地的模样,不禁心中暗忖:「这些人看起来都不知道空贼这件事,会是师弟吗?可是国宝还在啊……」
兀自猜想各种可能性,澄澈通透的火眼聚焦在墨宝上,却没注意到其中一位机组人员紧紧捏着他的拳头,捏得指根泛白……
总计两个半小时的航程已过去泰半,当舰上广播即将降落至东和本国的东都机场时,窗外天色暗淡,云层浓厚,彷佛预告一场大雨的到来。
云舰终於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