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双重新捡起重明剑,指向姬冰尘。
秦夜泊手中夹着两枚的飞刀,虽说他相信月无双,可他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人,断然是不能留了。
两个人目光交汇的一刻,月无双挥剑砍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人,下一刻,鲜血四溅。
“好身手。”月无双撕下那人的衣衫,擦着重明剑。姬冰尘夺下重明剑的时候,月无双几乎是败局已定。他与姬冰尘是不同的,他所用的剑法,就是他的利刃,而这也是第一次,重明剑被夺。而姬冰尘本身,就是一把利刃。
秦夜泊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人,默默收回了飞刀。
月无双看着远处秦夜泊,又看了一眼姬冰尘,轻声道:“多有得罪。”说罢,也不再停留,抓着重明剑,身影渐渐没于黑暗。
片刻,姬冰尘猛咳了几声,硬是把那口血吞了回去,干脆就坐在原地,也不起来了。
“我背你走?”秦夜泊站在姬冰尘面前,确实有些愧疚,此事因他而起,姬冰尘拼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转头看了一眼那刚被月无双砍死的人,叹了一口气。这战局结束的过于平静,月无双只留下了四个字:多有得罪。这平静的让秦夜泊心头有些发慌,生怕下一刻,黑暗中隐藏的杀手就会出来斩草除根。
姬冰尘摇摇头,道:“不必。”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
秦夜泊也没有拒绝,直接过去坐在了他身旁,下一刻姬冰尘的头便倚在他了肩膀上。
“夜泊,那把细刀,你可得赔给我。”说话的时候姬冰尘没有睁眼,也没有再有所防备,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我觉得你这口气不要松比较好。”
闻言,姬冰尘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子,道:“有什么不对?”
秦夜泊揉了揉肩膀,道:“你压得我肩膀疼。”
姬冰尘白了他一眼,又倚了回去,问道:“你杀过多少人?”
秦夜泊没有回答他,说实话,他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他与姬冰尘最大的不同就是,对于杀人一事,秦夜泊多多少少还是有意避免的,而姬冰尘不一样,他会斩草除根,也会杀人灭口,不会有丝毫的负担。
这等绝世高手,如此不看重人命,究竟是不是一个祸患?亦或是,他自己太过于优柔寡断?似乎是感到秦夜泊心有所想,姬冰尘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又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二人之间的距离本凑得极近,道:“你且安心,滥杀无辜的事情我还不会做的。”
无辜……秦夜泊心里叹了口气,连他自己,都不是无辜之辈,死在他手里的时候,又少到哪里去了?
亦或是,连他自己都是该死的么?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而姬冰尘是不会在意这些的,而是换了一个问法,问道:“夜泊,我且问你,若是有朝一日你上了战场,为南盛一战,那敌军,你杀不杀?”
“杀。”秦夜泊没有犹豫,几乎是姬冰尘说完的那一刻,就吐出了这个字。
如何不杀?犯南盛,罪不容诛,此乃家国之事,如何容得儿戏?
“他们年迈的父母也在等着他们的儿子衣锦还乡,他的儿女也在盼着自己爹爹能够平安归来,你杀不杀?”
秦夜泊顿了顿,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他想到了秦落,那是他的父亲,他曾说要扳倒秦家,也未曾想过要秦家偿命。
姬冰尘倒是也不意外,毕竟,他是在边关带过兵的人,早就见惯了生离死别,而秦夜泊不是。“夜泊,善念要用对地方,你我本就不在意朝廷律令,但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觉得,我们所杀之人,手上没有人命么?”
许久,秦夜泊看向姬冰尘,后者一脸轻松。
“想明白了?”
“明白了。”虽是说着,秦夜泊头脑中却也是有些混沌,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生而为人,那岂能因为一时的恶念就能否定他做过的善事么?反之亦然,不能因为一个人是恶人,便否定他或许仅存的善念——即便这善念微不足道。
他只知,行恶之人,死有余辜。
姬冰尘又拍了拍秦夜泊后背,道:“这可是第一场败仗,还是为了你,你不安慰我一下?”
秦夜泊神情极其认真地想了想,道:“还会有第二场第三场,所以,这次你不必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姬冰尘的细刀寸寸崩断,那今夜寸寸崩断的,一定是秦夜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