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传来点感觉,有人在击打我的脸,轻微的痛楚让我的反应快了点。我意识到了面前的人是安邪,那个背叛我,欺骗凯瑟琳的人。
“醒醒!蓝林!”安邪拍打着我的脸,急促道。
他怎么会救我出来?他不是依克洛夫蕾娜的人吗?
我愣愣的转头看看四周,这是个简陋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冰箱,一时不能判断是在哪。
安邪见我动了动,眉头松了几分,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我道:“喝点水吧,你现在安全了。”
我看了看他手中看起来没动过任何手脚的水,又抬眸望向他,总觉得这人发生了点改变。
我接过水瓶,手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水瓶直愣愣的掉到地上。安邪看了看我的手,一言不发的捡起水,将盖子拧开,强迫性的把住我的手让我握住水瓶。我眨眨眼,风轻云淡的喝了一口,完全不担心水里会不会放了什么东西,也不在乎手为什么会没力气。
“你……为什么救我?”长久未说话让我的嗓子变得过分嘶哑,甚至变了声调,难听至极。
“我不想再受依克洛夫蕾娜的控制。”安邪面色淡然,又拿出一包小面包,撕开包装袋递给我,“也许你不需要,但最好还是吃点。”
我抬手欲接,可看到自己枯树枝般的手还是不由的愣住。这双手可以画图纸,可以组装高破甲,可以弹无虚发,可以杀人不费吹灰之力,但如今却怪石嶙峋,骨头一节节突出,皮肤皱得像揉过的草纸。手都这样难看,脸就更不用说了,不用照镜子我都想象得到自己现在有多丑。
安邪似乎没看见我的动作,将面包递到我手里,缓缓开口道:“这九个月里理想主义派和精英党掐起来了。蒙慎赞助李马克设立的士官学院,大部分都是大姓的孩子,理想主义派的人觉得这不公平,精英党就在政治上打压他们,理想主义派不敌精英党,就对白衣派下手,两边打得可凶了。我也是趁这个机会才能救你出来。”
已经过了九个月了啊,那现在就是新纪32年的夏天了,我又错过了一个春天。
我低头轻轻咬下面包的一角,口中没有任何味道,如同嚼蜡。
安邪见我完全没有反应,眉头皱了皱,继续道:“凯瑟琳很好,她现在已经是少校,在精英队中的声望已经高过罗尔锲夫……如果你想问关于她的事情。”
凯瑟琳我自然是不担心的,她终究是依克洛夫蕾娜的侄女,有血脉相连,并且她忠贞爱国,天赋异禀,能力可以算是正常人类的天花板。最重要的是凯瑟琳不是大姓,这对理想主义派简直就是天降巨富,只要凯瑟琳在前线立功,只要她坐到高级将领的位置,平民阶级的影响力就会扩大,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威胁到大姓。所以依克洛夫蕾娜需要凯瑟琳,金羲自由联众国也需要凯瑟琳。
我默默低垂下眼睫,有些愣愣的,一时不知要做什么。
我虽然有些反应慢,但我还不傻,安邪一句话里所有的利害关系我都明白,我只是不想再争了。
安邪应该是看出了我的漠然,眉头皱得更深,但终究没再说什么,起身低头看我道:“你好好休息。”
直到安邪离开这个房间,我都没有移动过我的视线,双眼无神的低垂着目光,如同一个木偶一动不动,过了许久,等到空气都寂静我才动了动手指。腿上的面包缓缓掉到地上,我眨了眨眼,只觉得眼眶有些酸涩,我摸摸右眼,松弛的肌肉和耷拉的皮肤过于扎手。
一滴泪罗到手背,我抬手抹去,却摸到左脸凹凸不平的伤害。抚在脸颊的手缓缓向下,擒住瘦弱的脖颈,我慢慢收紧手指,窒息和疼痛瞬间蔓延全是,脑袋似被灌了铁水沉重而痛苦,脉搏在指尖有力的跳动,惊得我瞬间松了手。
我不禁笑笑,我连杀死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我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