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言欢好不肆意。何澜生也往前楼坐了一会,只是一会却觉得心里泛着苦。谭家成了寻欢楼,潭烟守着那块牌子过了这么多年,寻欢寻欢这么放荡的名字后面,竟是伤的千疮百孔的心。
当初若不是谭家人逼死了轻怜,也就没这么多事吧。可世人眼里女子相爱逆乱阴阳,这小小的寻欢楼,在她的眼里也是快肮脏地……何澜生抽了抽鼻子喝了口酒,苦的。
潭烟没熬过那个冬天,腊八下葬何澜生和何无漪去送了她一程。谭家祖地关陇,潭烟却只能收了副棺材往扬州城外的荒地葬了,据说当年轻怜就葬在那,可连个坟头都没有是与不是也没人说得清。
来送的人都是女子,认识的与不认识的都聚在在她的墓碑前骂,骂她没良心。骂着骂着便哭了出来。大冬天荒郊的风刮的又烈,那群女人们却哭的泪涕横流。何澜生她们中途走的,来来往往也没见着曹夫人甚至曹姝妤都没见着。
后来何澜生听说曹姝妤去了趟,指着坟头骂她不是谭家人。
潭烟死了,寻欢楼也要散了。何澜生听说了流霜打算卖了楼便想和无漪商量下,哪知何无漪已经先她吩咐关管事买了下来。何澜生哭笑不得的应了,去看院子时恰巧寻欢楼的姑娘们一个个拿着包袱要走,忙叫住她们:“你们要去哪里?”
一人没好气的回道:“还能做什么,有人要自然是找人嫁了,在不行去别的楼里也能混口饭吃,往后……”
何澜生想了想,问:“你们可会什么活计?”
“琴棋书画那些又不能当饭吃。”
“……那可愿意学?药铺开张也需要人,你们若是想留下来都可以。”何澜生说了却没几个信,看到一身素衣的青柠心里一动说:“青柠姑娘还记得我们谈的话,你可愿留下?”
青柠转身回头,何澜生被吓了一跳。她那绝世的容貌居然被划花了,伤疤肉往外翻毁的可谓彻底。她笑了笑说:“何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这模样,我就做。”
“那无碍。只是你为何如此?”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何澜生看着都觉得疼。
“谁说女子不如男呢?可世人看的都是我那张脸,我不愿做那以色事人的事,毁了也好。”说着她放下了包袱,走到何澜生面前行礼道:“何姑娘若不嫌弃,往后承蒙您照应了。”
“青柠姐姐?”其他人见她答应了都看过来,何澜生忙说:“想留的都留下,填上本名回头我去退了你们的娼籍。”
“何姑娘当真如此?”
“你们不信我也该信无漪,她买下的楼我自然会好好相待大家。”何澜生心里嘀咕道这赔本生意还没人过来真是稀奇事,哪里知道是她年纪太小没人敢拿她的话当回事。站在一旁的关管事就咳了声说:“在下是扬州一家药铺的管事,小主人的话说到做到各位姑娘请放心。”
“我留下。”流霜率先应道,看了眼人群中个子娇小的何澜生,不由心道潭烟说的没错,大家还真看走了眼。
“那成我也留下……”
何澜生松了口气,将摊子留给关管事就赶着回去了。寻欢楼她待的太久,久了怎么也待不下去。往后这里也不会再有笙歌艳舞,恍惚的一刹那心里陡然明白了无漪她不愿久留一处的心思。
无漪……分开就那么一会就想的紧了,何澜生撩开帘子向外张望,眼前却飘过几簇雪花,叹道:“下雪了,又是一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