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露重,寒意涔涔,他先解了披风,在暖炉旁站一站,将身子烘热了才走往里去,望见她恬静安稳的睡颜,心中稍定,将方才在外间那一股杀人的戾气才浇灭了。那么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唯有对住她时,才有几分烟火气。
“小满…………”他轻声喟叹,低下头在她微蹙的眉心里落下一个轻而未觉的吻,他一生除却复仇,只剩这星点奢念,然而老天爷也不允,不给有情人半分想念。
景辞醒来陆焉并不在身边,碧溪阁伶俐的只有半夏与桂心,白苏不知去了何处,景辞心里头着急,但宫门落锁,一屋子人都成了囚徒,哪里也去不了。早上半夏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劝着她用了半碗粥,其实都是给吃药打底,那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液灌下去,再是山珍海味也没有兴趣。她不哭,也不说话,只是呆呆模样望着窗外,等到陆焉回来,却只站在幔帐边上静静地望着她带着伤的侧脸。
她看着窗外,他看着她。一时也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上前,白头翁还留在北地,萧萧瑟瑟秋风里呼唤着远去的家乡。
最终是她回过头来,似往常,朝他伸出手来,要抱。
他适才有勇气上前,与她拥紧了,靠坐在春榻上。闻着她颈间淡淡药香,轻声问:“早上在做什么?”
景辞道:“想了一会儿白苏。”
“她没事,活着。”陆焉稍顿,将她散落的长发都拨到右肩,露出眼前一段雪白纤细的脖颈,指腹在她淡青色的血管上滑动,入了迷。
景辞放软了身子,靠在他胸前,面朝着院里开到颓靡的大丽菊,眼睛看着落花,一片片碎裂,“太子…………你可还好?”
他的唇就贴在她颈间脉搏之上,静静与她细数落红无数,“都打点好了,你不必忧心。”
“那便好,就怕拖累了你…………”
陆焉心中苦涩,抬手将她转过来,细细看着她悲喜难辨的面庞,放柔了声线说:“不怕,原就是我拖累了小满,任他要贬要罚,我死就够。”
景辞头抵着他胸膛,闷声道:“你这又来勾我的眼泪,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偏要给我扣帽子安罪名,再试昏官庸官也没你这般可恶,尽想着法子欺负我,让我难受。”
听她抱怨起来,他才心安,眼神划过她淤青的左眼,不禁皱眉,“还疼么?”
景辞摇摇头说:“不疼——”
没成想他眉间紧锁,攥紧了拳,咬牙道:“你放心………………”
景辞不解,“什么放心?”
陆焉道:“账,总会算到他头上。”
景辞长叹一声,虽未能体会深意,却也并不去劝他,只是靠近了想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