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焉无奈,将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怜爱之心溢于言表。
“说什么傻话,天色不早了,先将你安顿好。”
景辞懒洋洋倚着他,浑身好似没骨头一般被半推半拉着向前走,这模样若是让老夫人瞧见了,可真少不了一顿教训,但在陆焉跟前,她一贯是半点顾忌没有,胡天海地地任性。
“那…………我住哪儿?”
“总不会委屈了你。”他任由她小尾巴似的拖着,手臂收紧,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夹在腋下往前走。
景辞拉长了尾音,装模作样地问:“那我真就留宿在提督府啊?”
“嗯——”拉着她上轿,安放在膝头,这软趴趴的小人儿总算老实,但靠在他胸前,一会儿拉扯他巾帽下缀的飘带,一会儿又拉扯他腰间麒麟玉佩,总之没个消停。
玩够了,又装出一副为难样子,嘟囔道:“夜宿府外,我这传出去,可就真嫁不出去了呢…………”分明是在笑,一出欲拒还迎也演不好,只差得意,“那我可就赖着你了,陆大人,陆厂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陆焉被怀里这只自鸣得意的小狐狸逗笑,抬手捏她脸颊,“可真是…………”
“是什么?想说我可真是个小不要脸的?”
“臣哪里敢。”
“我看你眼睛里正骂我呢…………”说着抬起头来,与他贴近了,认认真真地琢磨他宝石似的眼珠子里映照的是什么,无心使然,不慎找到自己的影,带着他眼中流转的温柔,分明是另一个景辞,一个完美无瑕再无缺憾的景辞,是从新月到满月的完满,也是自初春到盛夏的枝繁叶茂。她忽然间鼻酸,泪水毫无预警,充盈着琉璃般透亮的眼瞳,轿子停了,却无人来挑帘,她与他静静相守于此夜。
他的指腹抚过她灼烫的泪,放在舌尖,尝到她的咸涩与心酸,哑然道:“怎么了?说哭就哭的。”
她咬着下唇,想忍但没能忍住,哽咽着带着颤音说:“我就哭,我就是爱哭!”
他无奈地笑,“好好好,娇娇想哭就哭,我来哄着,谁让小满是个小娇娇呢?不怕,哭完了咱们再出去,了不得再让你哭坏一身衣。”
不说还好,这话一入耳,景辞更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是撞进他怀里,抱紧了呜哇哇大哭,“呜呜…………我恨死你了,恨死了你…………你要是个一穷二白的举子也好啊…………偏偏…………呜呜呜…………再不成…………就是个舞刀弄枪的千户都不打紧…………我恨死你了…………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他环紧了她,在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慈父般温暖和煦,低低道:“怪我,都怪我…………我若不是我…………那多好…………”
她又摇头,“我没怪你…………我就是…………我就是心里难过…………”
他微微笑,“让娇娇伤心,本就该怪我。”
景辞道:“那你别让我嫁人了,我害怕…………”
“不怕不怕,有我在,绝不让他碰你。”
“你不害怕么?”她问。
“怕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