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榆，小榆？”
林菀刚下课回来看到沈榆坐在位置上，眼睛盯着外面看一动不动，喊了两声发现对方没有反应，把手在沈榆面前挥了挥，
沈榆忽然感觉到有道影子在眼前晃，把对方的手拿了下来，“菀菀？”
“恩，喊你半天了，在想什么想这么出神？”
沈榆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就发了会呆。”
林菀突然想起一件事，“小榆，你不会是想吕连长了吧？”
她听说部队最近有一场军事演习，这都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还没结束，沈榆和吕连长感情那么好，想念吕连长也正常。
提到吕砚，沈榆僵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拾桌面上的书本，“没有，这才分开多久啊，我先去上课了，下课再说。”
林菀望着沈榆的背影，总觉得今天沈榆怪怪的。
“林老师，你的信。”
林菀还以为是家里人寄来的信，“谢谢孟老师。”
孟祺涛沉声“恩”了一声，坐到了自己办公桌旁。
林菀这些天也习惯了孟祺涛的态度冷淡，坐下来拆开信，见到信上熟悉的字体神色一变。
“林菀同志，见字如晤。一别经年，偶然得知你的消息，方知你为了逃避婚事下乡，乡间劳作辛苦，不知你现在是否安好。我在这边很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乡间的芳草味使我清醒，潺潺流水声令人心情愉悦......抬头望月，离亲人去世已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实在难忍心中寂寞，娶得良人，得以享天伦。为此，同深向你表达歉意，望林菀同志忘了我这个负心之人......”
一封信看完，不知何时，林菀已经泪流满面，从喉咙里滚出细小的呜咽声，发出了颤抖的笑声，“霍同深，你骗我，你骗我......”
哭到最后无力地趴在桌上，双眼凝视着某一处，朱唇紧闭死死地咬着，任凭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流下去。
孟祺涛见状，没有说一句话，放了一块手帕在林菀的桌上，随后又坐了回去。
这时候，一个人安静比较好。
林菀不知道的是，这封信写出了大半年才送到了她的手中。
半年前
正值寒冬，凛冽的寒风席卷苍茫的大地，在一望无际的西北某农场处，人迹罕至，尖锐的呼啸声从耳边划过，偶尔能听到被遣送到农场的人还有看管他们的人的谈话声。
瘦高的男人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衣靠在燃烧着的柴火旁，耳朵冻的通红僵硬，嘴唇干裂，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断断续续发出猛烈的咳嗽声。
旁边的人看到不忍说道：“同深，你这病的太厉害了，还有你这腿，再不治就瘸了。”
霍同深面露讥笑，“你觉得他们会让我去医院吗？就算治好了，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原以为回国能够一展抱负，大展身手，却没想到，时也命也，来到了荒凉的大西北农场。
一个个拿笔杆子的扛起了锄头，可笑至极。
一个星期前，他们农场进了狼群，大家一起去打狼的时候，霍同深的腿被狼咬了，当时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
农场的条件恶劣，医疗环境更是差劲，只有一个懂些皮毛的赤脚大夫，当时大夫就说，要想完全治好还得去县城医院。
可是农场是不会让他们随便离开的，加上他们身上也没有钱，农场的人是不会好心送霍同深去医院治病的。
旁人闻言红了眼眶，盯着自己红肿的像猪蹄一般的手，不禁怆然泪下。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他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深深吸入一口气，“同深，上次来看你的那位不是个大人物吗？我们去求求他，说不定他能救你呢？就让你去医院看个病，你这烧今晚再不降下去会出人命的！”
‘霍同深，我妹妹为了你逃婚一个人跑到乡下去了！你现在这样，为了她好你就劝她忘了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霍同深，我等你回来娶我。’
霍同深内心涩然，泪水盛满了整个眼眶，随时会喷涌而出，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嘴唇颤抖，嘴唇死死咬着，喉咙中滚入了一股铁锈味，“泉松，帮我拿纸笔来，我要写一封信。”
何泉松还以为霍同深想通了，欣然找出一张泛黄的纸和仅剩一点墨水的钢笔。
写信的时候，霍同深仿佛看到了那个如山间明月般的女子。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菀菀，对不起，下辈子有机会再娶你。
***
沈榆和平常一样带着南瓜回了家属院。
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一向比较敏感。
南瓜莫名觉得今天妈妈不高兴，没有像以往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的事，安静地牵着妈妈的手走着。
吃晚饭的时候，沈榆吃了两口就觉得反胃吃不下去。撑着洗手台旁边呕吐，吐着吐着，突兀得，一颗泪珠掉落，沈榆靠着墙坐在了地上，胸脯在剧烈起伏。
南瓜被这样的妈妈，吓到了，从椅子上爬下来，倒了一杯水，“妈妈，你生病了吗？妈妈，喝水。”
沈榆不想吓到南瓜，勾起嘴唇笑了笑，“妈妈没事，妈妈就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