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娘依旧低垂着眼:“我是巫。”
“巫?”崔灵仪问着,又看向了癸娘腰间的龟甲。哦,巫。
“是的,巫,我曾经被人唤作巫癸,”癸娘说,“如今,巫的名声不太好。可在很久以前,巫的身份很尊贵,要学的东西也很多……那时,我也没有眼盲。只是如今,我看不到了,似乎,也没有从前的模样了。”她说着,似乎是自嘲地笑了一笑。
崔灵仪没有说话,只是又坐回到了癸娘身边,撑着下巴静静地听着。只听癸娘继续说道:“很久之前,我遭逢巨变,再苏醒过来时,我的身体便发生了一些变化。若我使用巫术,即使是占卜通灵这样的小事,我都会损耗自身灵力。灵力尽时,性命有危,便要人之血气尸气来续命。若是一时寻不到血气尸气,我便会沉睡,不知睡多久才能醒过来。”
癸娘说到此处,似有些哽咽,却又强笑着问崔灵仪:“听着,很恶心吧?而我,就靠着这恶心的法子,苟活了很久……很久。”
“占卜……”崔灵仪听着,一时自责起来,“对不住,之前是我……”
“不是你,”癸娘摇了摇头,打断了她,“你不知内情,而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你心有不悦,亦是情理之中。而巫的职责是侍奉鬼神,不干预人间事。我恪尽职守,在你眼里,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癸娘……”
“崔姑娘,”癸娘垂眸说,“还是要多谢你。”
“一点血没什么……”
“我听到你在为我哭了,”癸娘又打断了她的话,“已经很久,没有人为我哭过了。只是我当时醒不过来,不然,我一定要为你擦擦眼泪。”
崔灵仪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脸又不觉一红。“说这些做什么,你如今已好了。我也知道了你为何会那般,想来,以后,我也不会有机会为你哭了。”她说。
“这便是我要说的最后一件事,”癸娘说着,严肃起来,“崔姑娘,我虽与常人不同,但你也不必以身食我,我也不想用你的血来续命。”她说着,摸索着牵住了崔灵仪的手:“你方才说,你把我当朋友,那我也会把你当朋友。哪里会有人,喝朋友的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