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宇文远见事已至此,也不在推拒,长身而起道:“那就请丁大侠多多指教了!”说罢双掌微提,蓄势待发,他这也算是初次与高手对敌,倒也十分谨慎,不敢将独孤胜指点的那刀掌合一的本事拿出来,生怕其中还有参差之处,见对方是空手,自己便也不亮兵刃,只用望海潮掌法相对。
“那丁某就不客气了!”丁沉舟见宇文远竟然当真起身与他放对,脸上一阵狞笑,他方才与杨霖过招之时,杀心还不甚重,手下不过使了六成功力,只要能伤了杨霖,就算大功告成,如今面前这宇文远,名不见经传,初入江湖毛头小子一个,虽然内力有些造诣,哪里放在他眼中?又竟然成了隐云寨副寨主,显见得不将他与这叶知秋放在眼中,若不杀之立威,群山会何以慑服杨霖和这隐云寨。杨霖见丁沉舟脸上来意不善,与宇文远并肩而立道:“今日这场比试,既然事出群山会与我隐云寨之间过节,我身为寨主,自然不能作壁上观,当得与我家副寨主一同领教丁大侠这铁臂铜拳。”叶知秋见他两人已是共同进退,也是一笑起身道:“看来老夫也不得不与一会了,就让老夫来……。”
“杨寨主且歇息片刻。”叶知秋话还未完,宇文远朗声打断道:“就让我先来跟丁大侠较量较量,若我不济,寨主再来不迟。”叶知秋见宇文远这般拿大,登时摇头笑道:“好,好、好,杨贤侄,咱们二人就替他两人掠阵罢!”杨霖见他双手已然隐在袖中,自是暗器已备,这老儿武功虽不济,可那落叶飞花暗器若是打出来,这前厅必然乱作一团,反而于自己两人不利,再看宇文远时,见他眼光极为笃定,倒似胸有成竹一般,也点点头道:“也罢,也罢,就让宇文副寨主跟丁大侠过几招看看!”口中虽如此说,却走到前厅桌案前,将案后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弓连三支箭一同取下,将一只箭搭在弦上,这才对着宇文远道:“丁大侠双拳厉害,宇文兄弟莫要逞强,若是不敌,切勿勉力支撑,我自有应对之策。”叶知秋见他搭箭上弦,顿时掩口干咳两声。
“后生辈!下辈子记得莫要替人这般强出头!”丁沉舟听见叶知秋两声干咳,又见杨霖搭箭上弦,知道这是他寨中传讯之法,顿时一声怒喝,身随声动,双臂一晃,似有十数个拳头一般,尽数笼罩宇文远上身要害。这一招乃是丁沉舟平生得意绝学,名字也极为威势,唤作拳震燕云十六州,共计十六拳,每一拳都有开碑裂石之威。宇文远倒未料到这丁沉舟一上手便是要将他毙于当场厉害招数,不免有些心慌,赶忙闪身后退,不料身后就是自己座椅,咔嚓一声,连人带椅摔在地上,狼狈不堪,连杨霖脸上都不禁尴尬万分。所幸错有错着,这势如雷霆万钧的一击,竟被他躲了过去。
“哈哈哈”丁沉舟一招落空,却不气恼,哈哈大笑道:“堂堂隐云寨副寨主就这般本事么?这般见人出手就躺倒的招数,难道是你师娘在床上教你的?”
“我没有师娘!只有师父和师姐”宇文远一跃而起,脸上一阵愠怒,倒没听出丁沉舟话语中调戏之意,顺声应到,丁沉舟更是放声大笑道:“师姐?你师姐不知是哪家青楼的雏儿,待我料理了你,再跟你师姐试试那床上功夫!”连旁边叶知秋都是笑的一脸****之色。
宇文远方才一慌之间,不及思量,此刻却是听得真真切切,见丁沉舟出口辱及思玉,登时脸上怒气一盛,冷哼一声,双掌一错欺身直上,出手便是望海潮掌法重湖势中重山叠湖两路,丁沉舟正在得意,猛见一阵掌影铺天盖地而来,哪里还敢怠慢,赶忙拳势一摆,就觉一股大力涌到,双臂如托千钧,猛提一口气,沉声猛喝,双拳如疾风骤雨一般击出,以乱对乱,要破了宇文远漫天掌影。
“躺下罢!”丁沉舟双拳击出,原指望破了宇文远双掌来势,谁知宇文远也是猛喝一声,漫天掌影陡然一收,以掌对拳,全然不惧他双拳凌厉之威,掌势连绵起伏,时上时下,正是重湖势中劲力最强的一招涌潮手,拳掌一触,丁沉舟但觉对方掌力微一后撤,随即喷涌而出,有如海潮一般汹涌而至,勉力抵挡片刻,只盼能撑过这一波去,谁知这涌潮手本就是拟意大海潮涌连绵不息之势,若是不挡还好,这一挡住,自己这双拳就如一道被惊涛骇浪不断冲刷、已然千疮百孔的海堤一般,哪里挡得住这海潮一浪高过一浪的势头,胸口一阵气闷,双脚一软,身子倒飞而出,喀拉拉一阵响,连着压塌了两三张椅子!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前厅,如今落得跟个木匠工坊一样,满地都是断木残椅。
这几招两人拆的极快,似乎一眨眼功夫,丁沉舟便被宇文远双掌击退,杨霖和叶知秋早已看的目瞪口呆,只是两人心中感受截然不同,叶知秋双眼圆睁,万没料到丁沉舟方才还一招得势,怎地被宇文远翻身起来便打到在地?自己连这丁沉舟如何被双掌击飞都未曾看的明白。杨霖心中却是又惊又喜,不想这宇文远竟然有如此本事,想到自己方才在丁沉舟拳下,几乎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宇文远不过几掌功夫,便让丁沉舟躺在地上,这功夫可比自己高明多了。
“好小子!”丁沉舟虽被宇文远双掌击飞,其实并无大碍,宇文远自那日少华山上被独孤胜一番教训,出掌之时早已留力不发,因此丁沉舟心中倒是有些诧异,起身赞了一声,殊无夸奖之意,眼前此人内力之强,非自己所能抵挡,原以为这一掌推出,必然有所损伤,谁知周身气息流动,并无异样,不免觉得宇文远只怕空有一身纯正内力而不知如何运用,当下又是双拳一错,一轮急攻抢上,实不知乃是宇文远手下留情,不欲伤他罢了。
宇文远此刻倒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方才两人拳掌相对之时,已然觉察出这丁沉舟看似拳势威猛,内力强劲,实则真气杂而不纯,散而不聚,与自己体内得自师祖与独孤胜内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此时见丁沉舟双拳直上直下,犹如擂鼓一般,脸上也只是一笑,侧身让开,双掌运起望海潮掌法烟霞势之中云起、婆娑两路掌法,在丁沉舟雨点般砸落的双拳中穿梭往来,便有拳力将要及身,也只是掌力一带一引,丁沉舟双拳便招招落空。
丁沉舟双拳越使越快,心中却越来越是惊惧,他这路拳法名为临阵擂鼓,双拳便似鼓槌一般起落上下,力道比那般直进直出还要威猛许多,当年与人对敌之时,一拳曾将对手一杆酒杯粗细熟铜棍当场砸弯,余力不衰,连对手头颅都击的粉碎。只说自己使出这路拳法来,宇文远多少也当有些忌惮,哪知他便如闲庭信步一般,浑然不将自己双拳看在眼中,眼看一路拳法将近使完,连宇文远衣襟都沾不上一片,心里愈发焦躁。
“去死!”
“宇文兄弟小心!”
暮然丁沉舟与杨霖都是一声呼喝,只是丁沉舟见宇文远总是距离自己拳势尽头不过一两寸远地方,便不再闪避,心思一动,拳势略缓,右手极为迅疾在怀中一探一翻,一把青光闪烁的短刀在手,看准宇文远一个侧身稍近,沉声怒喝,刀尖破空向前急递而出,杨霖多少经验有些老道,见丁沉舟拳势忽的一慢,已知不妥,等到开口提醒之时,丁沉舟短刀早已刺出,这一招变化突如其来,有如电光火石一般,若宇文远还似方才那般躲闪,丁沉舟必然一刀将宇文远洞穿。
“哼,要动刀么?”宇文远见丁沉舟右拳回落之时便已看在眼中,心底早有戒备,等那青光闪动,身形往后一撤,两人顿时相拒两丈远近,丁沉舟这突如其来的一刀便落了空去,丁沉舟见他应变如此神速,心中也是一惊,虎吼一声,左拳右刀同时舞动,势如疯虎一般扑来。
“看来丁大侠是要练练兵器,那我也只好奉陪了!”宇文远见丁沉舟刀拳齐施,方才若不是自己应变迅捷,早已伤在此人刀下,见他这般疯魔一样着地卷来,右手一翻,一道白光一闪,千牛刀已然在手,足下发力,只听嘭的一声,脚底一块青石磨成的地砖登时粉碎,身形电闪而出,刀尖带出一阵破风啸响,正是解牛刀法中威势最猛的一招太极刺,刀锋所指,直取丁沉舟咽喉要害!
杨霖同叶知秋此时已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本只以为这宇文远掌法精湛,内力纯厚,不料这刀法竟然也这般犀利!两人此刻虽是敌人,也不约而同都是眼露惧意,宇文远这一刀之速,两人甚或连他如何出刀都不曾看清,只觉宇文远手中一道似有一道流星飞出一般。丁沉舟此刻早已心中大骇,不曾想宇文远腰中短刀来势这般威烈迅疾,眼见刀尖所指,不等自己拳刀回撤,对方刀尖便已将自己穿喉而过,顿时暗自大呼一声:“此命休矣”,双眼一闭,只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