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哥儿这是……”虞允文看着宇文远从地上慢慢爬起,眼睛越瞪越大,等到宇文远站直身子,看见虞允文脸上神情,也是吓的一惊道:“虞先生……为何这般看着我?”再看旁边癞和尚和独孤胜,都是神情怪异,笑吟吟看着虞允文。
虞允文忽然几步冲到宇文远身前,拉着宇文远不住上下打量,眼中说不尽的惊讶震撼之意,弄得宇文远也不知就里,呆呆看着一边发笑的癞和尚和独孤胜发愣,虞允文看了半晌,这才喃喃道:“独孤先生果然神功盖世,不愧为当世武学超凡入圣的两位高人之一,这片刻之间,竟然将远哥儿这伤势治好了!当真匪夷所思!匪夷所思!!虞某若不是亲眼见到,决然不肯相信世上有这般武学!!!”
“治好了?!!”宇文远心中也是一惊,不知自己身上究竟有何变化,赶紧运转内息,只觉原来那凝滞阻碍之处果然无有,一线内力在经脉中畅通无阻,赶忙找了一片小水洼一照自己面容,就见自己面皮红润,容光焕发,再不是这些日子以来那种黯淡苍白之色,伸手在脸上轻轻一点,面上血色一退即回,再也没有当初那般血退不归,久久在脸上留下一个清灰指印的症状,不由大叫一声:“我好了?当真好了?”大叫之下心中更是惊讶,往常若是这般大叫一声,胸中立时烦闷无比,气息不继,今日惊喜之余,一声大叫,胸中却畅快无阻,这数月以来烦闷压抑之状,竟然消弭于无形。
“你将内息运转一周天试试看!”独孤胜看宇文远这般喜不自胜样子,同癞和尚对视一眼,都是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出声道。宇文远应声坐倒,潜运内力,行走周天,一线内力果然毫无阻碍,不料刚到心脉附近,原本一直畅通无阻的内息忽然如石沉大海一般,就此不见,宇文远心中一惊,赶忙重新提起内息,此番慢慢催动内力,谁知到了心脉附近,又是无影无踪,心知其中必然有异,当下再不行功运劲,抬起头一脸诧异看着癞和尚和独孤胜二人,虞允文见他面色突变,心中也料之八九,也是一脸迷茫看着这边二人。
“若是这般容易便能治好,这秃驴何必还带你不远千里来寻老夫?”独孤胜看着两人微微一笑,背着手踱了几步道:“你身上那一股古怪内力,少说也要百日才能化解的开,就算化解了那古怪内力,你心脉上早已因伤成病,非我所能治,只怕还得去找世间名医才有的救。”
“那我现在为何……”宇文远见独孤胜这般说,倒似跟当日括苍迟道长所说一样,只是迟道长也不能令自己这般如起沉疴,这独孤胜却又是如何做到的?再者,自己师祖既然和此人齐名,为何只能救自己不死,还要依仗那三变回阳丹给自己续命,难道说这独孤胜武学比自己师祖还高么?顿时心中念头转来转去,也不知要从何问起。
独孤胜看他眼中神色不住变换,也知道他心中疑问颇多,搓了搓手道:“你们家老和尚救得了你,却治不了你,老夫能治你这内伤,却救不得你性命。所谓我二人武学分别,恐怕就在于此……”
“独孤前辈此话怎讲,还请祥示!”虞允文到底心中不甚明白,见宇文远也是一脸痴痴呆呆,茫然不解意思,索性开口问道。独孤胜看了一眼虞允文笑道:“虞先生见笑了,这其中道理也并无甚么疑难之处,伤了远哥儿这人武学,江湖上以前闻所未闻,功力非阴非阳,完全别出蹊径,不惟霸道直至,更兼阴狠至极,江湖上有此人,看来免不了有一场腥风血雨。当日他伤了远哥儿,若是老夫在场,只怕救远哥儿不下,也只有他们家老和尚有这般内力,不惜以二十年修为贯通远哥儿身上经脉,封住那古怪内力,且能凝力于身,延生续命,这份内力,老夫也能办到,可这份本事,非老夫所能。”
“若是前辈不能封住那古怪内力,又如何能替晚辈化解呢?”宇文远此时却是怔醒过来,独孤胜此话,括苍迟道长也曾讲过,只是当时自己心灰意懒,自谓必然无救,也就不曾细细思量那话中意思,此时听独孤胜又提起此事来,忍不住问到。
“这个么,说来也不难”独孤胜看着宇文远道:“你家老和尚内力之高,只怕当世无人能及,若是那怪人与他以内力相抵,纵然不死,也是身受重伤,但这内力在你体内,你家老和尚若是强行逼出,你也难免一死,他向来慈悲为怀,断然不肯见你便死,因此便将这内力封在你体内。”
说到这里,独孤胜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丝自得之色道:“老夫武学虽不及你家老和尚那般浑厚无尽,未必能靠着内力之强与这怪人对上一掌,却能凭着老夫自身武学化去这份古怪内力。便如同老夫与那怪人对敌一般,不用与他内力相抗,自有办法让他伤在老夫剑下。可这古怪内力若是在你身上,老夫片刻之间却也化解不去,你又伤在心脉,略有迁延,你便身死无救,因此你当日若是先遇到老夫,只怕老夫也是无能为力,此刻你家老和尚以自己二十年修为将这古怪内力尽数封住,老夫便可慢慢施为,徐徐化去。”
“在下明白了!”虞允文忽然长叹一声,看了看仍旧有些不解的宇文远道:“依着独孤前辈所言,这位高僧内力可谓是有山岳之重,厚土之深,巨而不细,大而无微,浑厚凝重至极,因此能封住远哥儿身上这古怪内力,却无法将其在远哥儿体内化解。独孤前辈武学,如水绵长,穿山越岭,钻孔透窍,虽无山岳凝停之势,却有水滴石穿之功,只要假以时日,那古怪内力便如白盐入水,融而不见,独孤前辈,在下说的可对?”
“不对不对”独孤胜听虞允文这般解说,也是笑意融融,还未开口,癞和尚倒在一旁连连摆手道:“哪里是甚么白盐入水,那就是滴水入海,哪里还融不融的,连个形儿都剩不下!”
“哈哈哈”独孤胜被癞和尚这一说,放声大笑,指着癞和尚道:“秃驴,你唯怕老夫不尽心力,不能化尽你徒儿体内这份古怪内力,留下甚么不妥,却用此话来示意老夫,你且放心,莫说你家老和尚慈悲为怀,便是他能尽数封得住,老夫就能尽数化得去,不用你在这里疑心疑鬼,若是在你徒儿体内留下一丝不妥,让他回复当日模样,老夫此生便是输在你家老和尚手下!还有何脸面再去寻他验证我手中剑法?”
“独孤前辈,那远哥儿现今看着气色如常,呼吸均匀,举手投足已与常人无异,难道还不算回复当日模样么?”虞允文看着癞和尚被独孤胜一语点破,面带尴尬在一旁只是讪笑,又瞧了瞧这边气色神态都已复原的宇文远,略带迟疑问到。
独孤胜转过头看看宇文远摇摇头道:“他只是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罢了,老和尚当日封死他全身经脉,原是为了不让他体内那古怪内力为害,也不过是能救他一时之命,时日一久,心脉断绝,到时除非是大罗真仙降世,否则无人可救,为保他延生续命,能在一两年内找到老夫,老和尚不惜将自己所炼灵药给他服下,让全身血脉缓缓而行,只不过这灵药的效力,方才以被老夫尽数化去,他现今全身血脉流动,若是化不去那古怪内力,算来不过百日之命!”
“百日之命?!”宇文远同虞允文都是一惊,宇文远伸手便往怀中摸去,要掏出那药瓶来赶紧再服一颗,不料刚刚伸手入怀,就觉手腕一紧,跟着全身一麻,抬头看时,却是独孤胜站在自己面前,神色诧异,伸手在他怀中取出那个小瓷瓶来,大开瓶塞,嗅了一嗅道:“果然是三变回阳丹!他这一分慈悲心肠,的确非凡人可比,这瓶药费了他多少年功夫,只为救人一命,便拱手相送,难得,难得”
“前辈!”宇文远见独孤胜拿出那药瓶来,也是一愣,就见独孤胜将那药瓶放回自己怀中道:“你不用紧张,这药以后不用吃了,方才老夫已用先天无极剑法封死你心脉诸处穴道,改了你经脉运行之路,因此你内力一至心脉,便消失无踪,百日之内,老夫保你无虞,若是百日内还能不化解你体内这古怪内力,老夫这一身武功便可尽数废去,再无脸面和你家老和尚相见!”
“先天无极剑!”宇文远听独孤胜这般说,心中还在犹疑,癞和尚忽然在一旁满面惊讶道:“你方才所使的竟然是先天无极剑么?”
独孤胜也转过头看着癞和尚道:“怎地?你秃驴不信,想要试试不成?”癞和尚连忙退后一步,讪笑道:“不可不可,你这路剑法秃驴消受不起,消受不起!”说着看着宇文远幽幽道:“莽徒儿,你此后再不可如从前那般一时冲动便寻死觅活,你虽有伤在身,只怕却也因此伤而得了绝大造化,天底下三位高手内力尽数聚于你体内,当今世上,看来也只你一人而已!”
“三位高手?”虞允文听得一愣,随即念头一转,便明白过来,除了这独孤胜和宇文远师祖之外,那第三人便是打伤宇文远的那个怪人了,不觉暗自点头,再抬头看时,独孤胜却转身向草屋而去,就听宇文远轻声问癞和尚道:“师父,那先天无极剑又是一路甚么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