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湛都主动送上门来了,哪儿有轻易放过他的道理,自然是不必与他客气。
「皇上难道就不担心吗?」栾胜轻叹,「沈丘和沐飞花两人加起来,功夫皆在奴才之上,若是将二人逼急了,还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皇帝又不是没想过,只不过有些事情必须得做,可当着栾胜的面,这些事还不能多说,毕竟君臣虽然命数相连,但终究是尊卑有别。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尊,一个是卑贱如泥的阉人之躯,如何能相提并论?
以前为了活着,倒也罢了。
可与日俱增的不甘与愤恨,早已逐渐战胜了理智。
「栾胜,你似乎忘了一件事。」皇帝启唇。
栾胜一怔,「请皇上解惑。」
「朕,才是这天下之主,他们只是朕的奴才!」皇帝这话,隐约也是冲着栾胜说的,「如今朕的大权都在他们的手里,若不逼得他们反了朕,朕又如何有借口,收回这大权呢?」
栾胜没有吭声,因为这话若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亦是适用得很。
以东厂如今的权势,诚然也是影响到了皇权,连带着皇帝一手扶持的锦衣卫,都对东厂避而远之,不敢正面交锋,可想而知……
但眼下,栾胜听得这话,亦权当不知,装模作样的行礼,「皇上所言极是,奴才一定会好好的配合皇上,先留人,后逼反,其后就可以顺顺当当的收回齐侯府的大权。沈家军终究是祸患,不可长留。」
「朕正有此意。」皇帝低低的咳嗽着,「也希望你能明白,很多事情并非是朕故意要刁难你,故意与东厂为难,实在是形势所迫。朕这身子瞧着极好,可事实上是真的一日不如一日,你且睁眼看看,朕的那些儿女,哪个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朕的皇位?」
栾胜颔首,「皇上放心,奴才必定竭尽全力,保全皇上周全。」
「如此甚好!」皇帝躺在那里,抬眸瞧着栾胜,「朕倒是日渐苍老,可瞧着你却是半分都不曾变化,老天爷还真是偏心。」
栾胜笑了笑,「皇上是没瞧见,奴才藏起来的白发,终究也是岁月不待人。」
听得这话,皇帝总算是笑出声来,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老去罢?
「这小子刚来殷都,很多事情根本无法做主,且分外不熟悉,你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教教他,毕竟这是天子脚下,有些规矩该立的,还是得立!」
皇帝的意思很清楚,栾胜的心里也很明白。
「奴才明白!」栾胜行礼。
皇帝直勾勾的盯着他,「无疆还是得尽快找到,朕只觉得身子每况愈下,怕只怕撑不到太久。栾胜,朕信重你多年,有时候朕觉得,你就跟朕的另一条命是一模一样的。栾胜,找到无疆,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