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只我一人,我会把当下听到的、感受到的,统统当做小林苏送给我的一份来自妹妹的关爱。
可是现在,我有了兔兔。
我轻轻推开她:“林苏,我有话跟你说。”转身又对着兔兔,“你先去睡觉,我和林苏说会话。”
这于我,是一道难题,我学不来游刃有余,我的生活中也鲜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知道有些人,喜欢在不同的选择题中做多项选择,或者索性全打勾。但我不是,我只会单选。
有些情感若发端于暧昧,也必将终结于明朗。
我在兔兔眼中看见我,她也看了林苏。站在我面前的林苏,单薄如风中飘浮的一线风筝,纹丝不动,也许那风筝里有一架水晶做的骨头。我眼前浮现出小林苏哭着抱住我,眼泪也如水晶一般一粒一粒滴落。
可是,心里有了一个人,就很难装下更多的泪。
甘南草原一夜,囤积心底的眼泪都被我哭了出去。
兔兔走进卧室,轻轻掩上门。
我和林苏在客厅坐了很久,我忘了自己说些什么话,我的话向来不多,那天更少。林苏的话也不多,就那么几句:
“我不再是从前的林苏,你也不再是从前的陈华珅。所以,不用再说过去。”
“我的心意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不代表我会就此退出。我从伦敦来上海,一半因为事业,一半是因为你。”
“我很早就知道兔兔喜欢你。”
“不用担心我。我会尽快搬出去。”
重庆女孩的爱情从不温润柔婉,习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扎的是自己。爱或不爱,绝不妥协,总要自己撞了墙,摇摇晃晃站起,再撞。两个同样秉性的人,在一起,可以爱得天翻地覆,也可以遍体鳞伤;不在一起,就是世间一出顾自倔强的悲剧。
我见过太多身边的叔叔阿姨婶婶伯伯,只为年少时一眼回眸,便砥上一生光阴。
说到后面,屋里的光竟越来越亮,led灯的后劲足,我和林苏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能看懂对方。
只是爱情,与懂得没有多大关系。
故乡三峡滩险流急,滟滪阻人归期。曾见有人在墓碑上刻下:“要不战死疆场,要不回到故乡。”
我和林苏,就是在疆场上奋勇厮杀的两个兵。
各自掩了深情,等待良人揭取。——而我不能说:“林苏,我不是你的良人。”这个权利不属于我,我只能告诉她:“我喜欢兔兔。”
话音刚落,兔兔从卧室出来,换了一身衣服,厚厚的足以抵御冬夜寒冷的灰色外套,黑色围巾。
“华珅,我有点事,先走了。”兔兔说,又对林苏点点头,“麻烦你,照顾好她。”
她把我交给林苏,没有多余的话。
大概是气氛渲染的缘故,我没有问兔兔要解释,送她出门时,她在我脸颊上轻轻点了一下,脚一步一步退出,复又上前,紧紧抱住我,她原想要抱住我的脖子,因为担心伤口迸裂,她抱住了我的上半身,和心脏同样纬度的一圈,几乎要勒疼我。
兔兔走了后,第二天发来一条短信,再后面,音信全无。
后知后觉的我,一直沉浸在“谈恋爱”的欢喜里,好像终于有了可以抵达的目标,道阻且难都不是问题,沿途所见皆风景,沙漠、海洋、高山、溪流、村庄,有人无人,有烟无烟……而我有你!
你笑,全世界都在笑。
反应过来已是三天后,兔兔没有发消息,打电话,所有打过去的电话,发过去的消息,都没有回应。
你一走,全世界都离我而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