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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附身抄手,捡起了自己的工牌,再度一把丢在了陈不厌的胸口上。
“你问自己错在哪里,某种程度上确实是没错,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父母像你们一样——”
黎棠在说这话的时候,心底蔓延而起的是无止无休的悲哀,他冰冷苦涩地一笑,“你们最大的错,就是不尊重生命本身。”
“这世界在你们眼中就是弱肉强食——之所以还没沦为蝼蚁,因为你们还有孩子可以剥削吞食。”
而就在这时,那张被扫落在地的手术同意书,忽然被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掌捡起来。
宸昇眼神低垂,每一字都不落下,认真而沉默,从头看到了尾。
此时现场已是鸦雀无声一片。
他转动眼珠,黑沉无言地看向了苏母,“阿姨……”
“我把他捧在掌心,不舍得说一句重话、不舍得让他干一丁点的家务——”忽然间,他的眼泪夺眶而出,似是隐忍已久,嗓子完全哑到失声,“为什么……”
“你一出现……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宸昇已经彻底心碎,就好像整个人都形销骨立了一般。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剩下的家人——就只有苏星禹了。
他甚至都不敢回忆、甚至不敢去想……记忆当中,苏星禹越是灿烂地笑,他此时就越是钻心彻骨、似是五脏六腑都被活刮了一遍。
别笑了、求你别笑……别特么再在我脑子里笑那么大声了——
苏星禹——你醒啊、别再睡了——
……你别不要我……求你。
时隔多年,宸昇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堪比剖心挖肝的苦痛。
——在十九岁的时候,他除却此身、一无所有,花尽了所有积蓄,买了一部智能手机。
他在那一天找到了“星星”,却也真正失去了自己的“星星”。
如今已经整整过去九年,九,一个象征事物发展到壮大、寓意圆满的极阳数。
可宸昇此时闭上双眼,眼泪纵横——此刻,他感觉到的却是最为极致的跌落。
命运的子弹,隔了足足九年,才迟迟方才洞穿了他的心肺,顿时就鲜血满地、淋漓涂地。
他自以为见到了苏星禹的“真我”,却没想到连那一层所谓的“真”,也是他的精湛演技——
心是真的,爱也是真的,除此之外不过是一场彻底的、戏剧一般的梦幻泡影。
他并非是那个付出最多的人,因为……他的爱人自始至终,都笑着将他推拒在了那场无止无休的冷雨之外……
他不要你飞蛾扑火一般的去陪葬,也不叫你跌落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