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扭头,看向尉迟礼:“尉迟礼。你可知罪!”
尉迟礼被陈琦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吓得身体一抖,身上又出了汗,将刚刚才换的衣服又给打湿了,粘在了身上。
尉迟礼听到陈琦的问话,有些迷茫的抱拳躬身道:“大,大人,小民不知罪犯哪条,请大人明示。”
陈琦语气森冷,话语铿锵有力:“哼。尉迟礼,你尉迟家竟然敢擅自将元人纳入贱籍。你可知,擅自将元人纳入贱籍,沦为奴隶,该当何罪?”
尉迟礼这下可绷不住了,咕噔一下又跪下了。
尉迟礼紧张的冲着陈琦磕头:“大,大,殿下,殿下开恩。我,我对此并不知情。况且,况且楼玉罗的父亲卖身,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个时候小民还不是尉迟家族的族长,那些所作所为也不是小民主导。小民真的很冤枉啊。”
陈琦冷哼一声:“你确定尉迟府在你接手后,就没有强行将元人纳入贱籍?你确定你就是清白的?”
尉迟礼闭嘴了,没办法,他不知道陈琦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还是说都知道了。他自己屁股不干净,这个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他心里心知肚明。
陈琦见尉迟礼想要蒙混过关,哪里会轻易的放过他。声音冷肃的开口。
“尉迟礼,你继任尉迟家主后,为非作歹,为害一方,巧取豪夺,无恶不作。你借助尉迟家的威仪,横行霸道,视律法为无物。”
“你认为,就凭你祖上的那点功绩,就凭你手下那可怜巴巴的三千私兵。就想为所欲为,做一个土皇帝?我看你是想瞎了你的好眼。”
“今天你老实交代,本官可以网开一面,放一部分尉迟家族的人离去。倘若你再执迷不悟,想要在本官面前无耻抵赖;本官不介意将你这尉迟家杀一个片甲不留。顺便诛了你们的九族。”
尉迟礼听到陈琦的话,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冰窖般的,浑身是彻骨的寒凉。他终于明白,陈琦今天来尉迟府,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楼玉罗那一个案子。很可能是得了皇帝陛下的旨意,想要找借口打压他们尉迟家。
尉迟礼想到这里,深呼吸一口气,眼睛盯着陈琦,语气有些清冷的说道。
“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如果皇室觉得尉迟家是什么洪水猛兽,想要除之而后快。不需要找这些个借口,只需要圣旨一卷,鸩酒一斛就是了。或者说,皇室既想要将我们这些功勋世家剪除,又不想背上一个杀功臣的骂名吗?”
尉迟礼的话真的是杀人诛心,他对尉迟家的作恶多端只言片语都不提,反倒是想要将矛头转向杀功臣这个方向,其心不可谓不毒。要知道,老百姓们从来不在乎什么真相不真相的,老百姓们只想要得到他们想象中的那个真相。所以,当现实和他们的想象不符的时候,他们就会认为现实被和谐了,真正的事实被所谓的强权掩盖了;他们会脑补出一场惊世骇俗的宫斗大戏,然后告诉其他人,他们脑补的那些才是事情的真相。
而在陈琦的前世,泱泱华夏,被编排最狠的两位,一位名叫朱元璋,一位名叫胤禛(也就是清雍正皇帝)。
朱元璋被后世编排其在晚年诛杀功臣,将开国公侯伯杀了个七七八八的;老百姓们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而是幻想出所谓的朱元璋怕造反云云。自戳双目的故意不看那些淮西勋贵们恃宠而骄,在民间为非作歹,兼并土地,贪污受贿等等恶行。
而最恶臭的一口锅,无疑就是关于徐达吃烧鹅的那个故事了。将徐达的病逝描绘成一场波谲云诡的权谋大戏,流传之广,甚至盖过了正史典籍,将一则谣传传的跟真事儿似的。
不得不说,尉迟礼还是有脑子的,他的靶点很准,就他刚才那段话,换其他人,都会犹豫是否还要继续对他出手。
但是尉迟礼搞错了一个事情,那就是他面对的是陈琦,一个继承了华夏五千年文明精华,一个见识过太多尔虞我诈,舆论风暴的穿越者。就这个舆论传播还停留在口口相传的时代,就算陈琦前世不是从事新闻和自媒体工作的,仅仅凭借他耳濡目染的那一点点引导舆论的知识,就足以吊打这个时代所谓的‘文人’了。
陈琦听到尉迟礼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