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登重新转头。五官轮廓勾勒着深重的阴影,全部神色也隐埋其中,随着路灯的驳接交替接连变幻。
“我想娶的是佩妮名义上的母亲。”
他不自觉地拖长发音,像是在炎热的天气里犯了懒,又像是摇摆不定、遮遮掩掩,“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着个小拖油瓶搬到凤凰城去?当时佩妮还那么小,我家的老古板不让我那么年轻就当爸爸,所以我就和他断绝了关系。”
司机一口粗野的南方口音,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旋即猛地向一侧打轮,出租车拐了个陡弯,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他们在橄榄球队指定的酒店门前下了车。队员们早先已经登记入住,而菲恩找借口错开了出发时间,跟布莱登和她一起搭乘另一班飞机,来得比别人都要迟上一些。
朱诺被他拉着,去前台领房卡。行李不多,他们婉拒了搬运工,自己提到手里。
一回头,布莱登还在交谈:
“一间房,要在菲恩隔壁的……这一层满了?那就给我最贵的房型吧。住七天,账单寄给特里斯坦议员的竞选办公室。”
“我在你们楼上,二十七层。”
最终他捏着磁卡走过来,自然而然往搬运工手里塞小费,指向自己唯一的一个行李箱,随即跟在菲恩身后一同进了电梯。
电梯内部空阔,除去他们三人,仅有两位面露困乏的住客。其中一个半靠镜面,甚至打起了盹。
没人注意他们的低声对话。
“时间不早了,希望我回一趟家还来得及去警局。先把你女友借走一段时间,有些细节需要跟她商量商量……”布莱登说到这里,忽然反应到不对,立刻止住声息,自动朝菲恩歉意地笑笑。
嘴角向上抬了抬,菲恩又一次着重强调:
“是我妻子。”
“是,是。不好意思,还不太适应。你是我同龄人里第一个结婚的。”
布莱登举起双手,歪头说道,“等事情结束以后,你从凤凰城搬出来,好好儿办一场婚礼吧。”
菲恩便看向朱诺:
“想办么?我不知道婚礼是什么样,不过应该很有趣。”
三面都是光整的铜色镜面,里面景象层叠,无止境地拓展延伸,全是影影绰绰的她的背影。
“我没有朋友可以请。”
摇头过后,朱诺问他,“你呢?”
菲恩想了一下,回答:
“我可以请布莱登。”
布莱登:“……”
他敲敲眉骨,掸掉一丝疲惫的抽胀感:“还是别办了,浪费时间。”
菲恩在二十六层下了电梯,而朱诺跟布莱登进了他的房间。
客厅,阳台,开放式浴室,全景落地窗。门厅覆盖着手工地毯,朱诺还有些无处下脚,布莱登先把自己摔进了沙发垫,找到最舒适放松的姿势躺好。
“歇一下,有点累了。自从听说要回纽约,我就没睡安稳过。”
他咽下一个涌到唇边的呵欠,手背挡住肿胀红涩的眼球,“待会我回家应付一下老头子,然后就去纽约警局。有什么需要拿的东西么?”
到这时,他才允许自己显露疲态。
“艾薇那个案子的卷宗。”
在脑中构划了太多次,朱诺几乎不暇思索,脱口而出,“如果可以,把跟艾薇有关的文件都带回来吧。”
话音未散,她敛住眼光,又道:
“麻烦你了。”
布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