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待在重新暗下来的监控室里,旁观了一会儿单向玻璃中展现的图景。
半晌过后,走入内里的审讯室,反手关门。
扇形的光收拢成一线。
“只剩下你和我了。”坐到菲恩对面,他隔着桌子说。
菲恩不动。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齿颊无声地绷紧。
许久,声音从体内抖出来。
“是你,我知道是你……”句末的音节几乎被咬碎。
“是我。”
弗莱不以为意,两臂相叠,歪过头枕到上面,“你要怎么做?向外面那个警监揭发我?如果你有这样的胆量,也就不必每周去所谓的受害者互助会隐姓埋名讲故事了。”
他身体柔软如同没有骨骼,整个人全部伏落桌面。
“你最近倒是不怎么去互助会了。心结解开了?”
他自说自话,自问自答:“我看不像。”
“那是因为什么……噢,我明白了,是因为姑娘。”
余光轻描淡写,在菲恩脸上逗留半秒,“你喜欢的女孩,朱诺,对吧?”
对面的铁椅传来咯吱震颤的碎响。
手铐生冷,与椅背擦撞,菲恩绝望地试图挣扎,像只妄想冲破牢笼的白色困兽。
“你答应过,只要我回家一次,你就不会找上她——”
弗莱半张脸摆出戏谑的模样。
“我答应过的事不一定总会作数。”
他还趴在桌上,肩头隆耸起来,“况且,我可从没想过去招惹她——是她自己想来找我。事实上,她找了我很多次。”
注意到菲恩不信任的表情,他嘴角勾了勾,定格成一个遗憾的角度。
“你知道她因为欠债被扣在赌场么?那个时候,她叫经理给我打了通电话。”
铁椅敲震砖面,只一下巨响,旋即重归静寂。
菲恩不再尝试挣脱了。
腮边咬肌也松散下来。
“她从来没向我开过口,一次也没有。”
“因为她知道她不需要向你开口。”
弗莱撑着桌角,颈骨一节一节翻折,支起抬头的动作,“聪明的姑娘。她很清楚,只要她俘获了私生子的心,就有资本向菲尼克斯家提条件。”
“……朱诺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为什么她总是偷偷来见我,却从不告诉你呢?”
“……”
“只有家人才真正爱你,也只有家人值得你爱。”
弗莱说,“你是个菲尼克斯。只有你回来,这个家庭才算完整。”
他完全直起身来,以跟菲恩几乎持平的高度对视。
菲恩固执地重复。
“我不是——我不是菲尼克斯。”
意识似乎出现断层,他脖颈弯屈,躲开对方笔直的视线。
“只要你回来,家里会帮你脱罪。”
或许是为了掩饰志得意满,弗莱的双眼微眯,“你有一小时的考虑时间。”
门外的警监等了太久,几次想伸手拉开门瞧上一眼,到最后又畏缩地收回来。
可能是弗莱的姓氏,也可能是他回身前那个告诫的眼神,让警监本能地怯于违抗他所下达的指令。
他稍加犹豫,迈步走向楼层尽头的咖啡机。
途经法医办公室,与匆匆出来的霍恩警探打了个照面。
霍恩略微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