惕,不时减缓速度观察周围的街景。朱诺关闭一切光源,黑色车身借助夜幕掩映,缄默地保持着数十米的距离。
凤凰城的富人区呈椭圆形规划,五十余座**的花园豪宅环绕分布,无一不处在地势较高的位置,将低洼地段特地开辟出的人工湖泊围聚中央。
恶冬病春交替之际,湖面封结的冰层将融未化。
保时捷急刹到一个倾斜的缓坡前。车门开合的声响腻耳,很快浸入黑夜。
有人被推出后座,踉跄几步跌坐在地。那人的衣着面貌隐匿在街灯的死角,无从辨认。
朱诺屏息侧耳,专注倾听。
“走……往里走。”
是乔治的嗓音,仿佛竭力忍耐着,声线被风撕扯,断断续续,“……你知道你必须这样做。”
等待保时捷消失在街区尽头的半分钟里,那人脚下接连磕绊,艰难缓步走向冰面。
死水上冻凝的冰层最叫人捉摸不透,有些地方坚硬强固有如爱斯基摩人垒砌的冰砖,另外的大部分区域则脆弱得会被一根羽毛的重量击碎。
朱诺立刻冲上前,赶在那人踏足冰层的前一秒将她拖回岸坡。
触手可及的皮肤如同失去了弹性的胶质,黏腻地往下耷坠。
那人失去支撑一般,无力歪倒下来。散乱的长发被风吹拨,露出林赛的脸。
那张脸惨白如纸,唯独嘴唇皲裂鲜红。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罩衫,一半衣角被她胡乱撕扯在手里,腰身敞露在外,被空气中浮荡的冰珠砸得发红。背脊弓蜷成弧形,雪白枯瘦的手臂上攀缠着紫黑血管,鼓胀暴突似乎即将冲破皮肤。
“怎么了,罗拉?”
她气息虚弱,失焦的瞳仁紧缩成针孔,“是你么,罗拉?”
“我听见你了,你在哪儿?”她神志迷濛,向无人的方向高高伸出手,血色从腕部开始逐渐减淡,到指尖已经成了死气沉沉的白。
在朱诺抓住她之前,那只手颓然失去生命,倾落进充盈着水汽和冰屑的地面。
鼻翼与唇缝内,最后一丝淤凉的吐息也霍然终止。
腥热冲上咽喉,朱诺维固着躬身探手的姿态,连根指头也无法挪动。
背后一阵喧嚣刺耳的警笛,不久之后朱诺被人蛮横地一把扯开。来人身着便服腰悬警徽,借用手电察看尸体。
“又是‘白色死亡’。”
糙粝的腔调属于唐纳德警官,“警方接到匿名电话,声称一个女孩吸毒过量,企图跳湖自杀。”
他边平铺直叙地陈述者,边取出铮亮手铐:
“但我猜真相没有那么简单。”
手腕被人拧到后腰,粗暴锁铐。
“这回你逃不掉了。”
他将她押向警车,“你有权保持沉默,但……”
“我要打个电话。”朱诺说。
然后任凭唐纳德尽管劝诱供词,她也不再抬眼吐露一个音节。
审讯室的灯光经过特殊设计,具有引人躁郁的功效。朱诺闭着眼睛,眼帘被强光穿照,红亮透明。
菲恩在走廊等待着。见她出来,向她伸手。
麦考伊律师仍是一口有教养的英国腔,跟警方短暂交涉后折返回来,态度冷淡说:“你获得保释了,小姐。”
她淡淡道谢,握住眼下菲恩的手。
他的掌心干燥而燠热。
“我们走?”朱诺问。
他颔首,被她牵拉着温顺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