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里,“私生子”的称呼足以改变身份,一成不变的是阶层。资本家的世界始终僵固凝化,有人出不去,更多的人进不来。他来自资底深厚的古老家族,凤凰城的市议会几经更迭,菲尼克斯世世代代从未离开。
坐上电车前往菲尼克斯慈善基金办公室时,朱诺才勉强压下那些毫无章法的散乱念头。
她摸出手机,按下电源开机。没有任何未读短信。
就连关系最为亲密的林赛也没来打扰她。
她退出信息栏,又打开邮箱。前些天的一个午夜她收到邮件通知,要求通过社会再教育项目进入大学的本届新生进行统一集会。电车抵达目的地,她按照门牌找到会议室,十余个座位上已经零散坐着几个人,旁边有两个姐妹会成员在依次发放表单。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余光逡巡一圈,认出了菲恩所在橄榄球队的跑卫,乔治。
上回去训练场布置衣柜,他们短暂地打了个照面。她只记得这是个性格开朗、热情和善的年轻男孩。
一张表单飘到面前的桌子上,被朱诺捉到手心。
那是凤凰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学费账单,和案底消除后的空白记录。
还有人陆续进屋就座。朱诺翻开一页薄薄的账单,压在最下面的是一张地区法院传票。
她拆开信封,展信默读。简短公式化的几行字句,明确要求她执行公民陪审团义务,正装出席下一个周五弗莱·菲尼克斯的庭审。
菲尼克斯。
这个姓氏让朱诺不自觉声息发紧,她悄无声息地环顾四周,所有人神色各异,表情紧迫。
只有乔治将传票对折叠好,从容放进随身的口袋。
注意到她来不及掩饰的窥探,乔治跷着腿稳稳靠住椅背,放松而友好地对她笑了笑。
“你也收到了法院的通知?”他低声问。
朱诺不置可否。
“你怎么会来这儿?我以为队长选中的姑娘,肯定古板又无趣。”
他干脆侧过身来,热络地与她攀谈,“之前特区的州法院一定要起诉我故意伤害……还是重度人身伤害,得判二十年。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吧?”
他半边眉毛隆耸着,看起来兴味盎然,对她冷淡的反应置若罔闻,继续问道,“你之前被以什么罪名起诉过?”
朱诺抿了抿唇角,回答他:
“一级谋杀。”
乔治猛地绷直身体,夹在指间的签字笔掉下来,嘭然一声响。动静不大,但足以引起旁边几人的侧目
“我先走了。”
她打了声招呼,语调平滑,连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
离开慈善基金会,她径自到车站等车。身后街口一角,停着辆漆面低调的黑色轿车。车窗摇下,探出相机的长焦镜头。
“是她么?”后座的男人西装笔挺,戴着麂皮手套,咬字直硬。
“就是她。”驾驶席上的人较为年轻,收回相机点头道。
回到宿舍已近黄昏。衣柜门页大开,但不见林赛。
朱诺本料想她一定又是去了姐妹会参与筹备舞会的工作,上前正欲关上柜门,无意间瞥到里头半敞着的小保险箱。
她眉头一紧,环顾四周。床上平整的被毯安然无恙,几个抽屉还稳稳当当待在书桌里,看上去不像是遭窃。
走向门口,才发觉林赛离开得匆忙,脚垫的边角翻卷起来,鞋柜里还歪倒着两只高跟鞋。
喉咙里痒痒地卡着异样感觉。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摸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