辍学以后,沈灼野就再没回过学校,无论初中还是小学,沈灼野都小心翼翼地绕着走。
他怕宋老师看见他生气。
……迎上商南淮的视线,宋国栋沉默,攥紧了手里那个装满了茶叶的罐头瓶。
“很多人骂他,污蔑他,泼他脏水。”商南淮说,“他不会解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总在想……”
这话没说完,因为不用再说下去了。
从对方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沈灼野原本不是这样——十三岁的沈灼野不是这样。
十三岁的沈灼野,被恐惧浸透了,在紧闭的门外拼命地敲,挣扎着喊,自己没做过。
没做过,没偷钱,真的没偷。
他没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他没偷,他不还钱,不是他干的。
保温杯是他自己攒钱买的,他自己的钱,他没偷,他不偷别人的钱,他想送给老师的新年礼物。
沈灼野喊到喊不出声,那以后他就再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这么茫然着长大,在手术前看见商南淮,眼睛里剩下一点将灭未灭的火星。
——宋老师不信。
沈灼野给他写,宋老师不信。
不信,老师不信。
商南淮看着那些字,沈灼野抖得厉害,那支笔在他手里握不住,那些字在哭。
第60章
宋国栋家在一幢很普通的筒子楼。
节目组尊重隐私权,原本不打算进一步拍摄,但弄清这些人的来意后,中年人反而把他们领进了家门。
“拍吧。”宋国栋说,“想拍什么拍什么。”
“可能会有一些对您不利的东西。”这一组的副导演留在门外,提前和他说明,“我们是想弄清当初的事……”
说白了,节目组是准备替沈灼野洗白。
商南淮没明说,但这意思明显得用不着特地解释,话题度和流量不要白不要,节目组不吃亏。
要是能靠这个节目,给沈灼野卖个好……将来有合作机会,那就更好了。
在这个基调下,拍什么都会有引导性,不会完全客观。
这个中年人靠着斑驳的墙面,盯着门外那些台阶,沉默着听副导演的话,像块固执生硬的石头。
副导演尽了告知义务,仁至义尽,带着摄像师进去,被白发苍苍的奶奶热情拉住喝水。
老太太八十多岁了,身体还硬朗,就是脑子有些糊涂,认不大清楚人。听说这些人是来找小野的,就笑逐颜开,拉着副导演讲小野有多乖多好。
商南淮出来,给他递了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