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庄忱低声说,“凌恩,吵。”
凌恩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这种语气听起来不像胡闹,像是很虚弱、很疲惫的求救。
庄忱攥住他的衣物,头软垂在他肩上,手指泛白。
凌恩平时不会改变主意,但他这次有了犹豫,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迅速退回卧室里。
他不再责备庄忱弄乱东西,迅速把庄忱放回整理平坦的床铺,完全不在意床单又被弄乱,一把扯开刚叠好的被子。
他让庄忱躺下来,自己坐在床边,让十分反常的小皇子枕在自己膝上。
“非常不舒服?”凌恩低声说,“今天不出门了,我留下陪你。”
庄忱闭着眼,拽住凌恩的手,按在自己耳朵上。
凌恩不理解这个动作,揣测它代表的意思:“不想听我说话?”
小皇子泛白的唇角抿了抿,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又因为这个动作掀起头晕,咬着下唇吞回压抑闷哼。
凌恩再坐不住:“我去给你叫医生。”
他扶着庄忱的头颈,想要抽出一个枕头给他躺,刚要起身,就被握住手腕:“……不要。”
“不要。”庄忱低声说,“明天开学,你要件斗篷。”
凌恩愣了愣:“我们不是给你买斗篷?”
“……我有八百件斗篷。”小皇子嗤了一声,那股傲慢劲儿就又上来,“我是去……给你挑。”
凌恩没想到是要给自己买,如果是这样,他根本不会来叫庄忱:“我自己去,随便买件就行了。”
庄忱睚眦必报,抑扬顿挫模仿他的语气:“那些人说你是我的侍从、说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算,只不过是伺候我的仆人——你听了难道不生气?”
直到这时候,凌恩才觉出这话说出来有多刺人,不自觉皱了皱眉。
……虽然生气,但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因为本来就是这样。
他被庄忱选中,离开了靠实力碾压一切的地下擂台。被迫来这帝星最豪华的宫殿里,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整天只能伺候人的仆人。
凌恩无从分辨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只知道他更怀念过去,他渴望鲜血、渴望胜利和荣誉,渴望用实力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现在,他只能待在这里,给一个娇贵的小皇子穿衣服、套马车、整理床铺。
凌恩知道自己应当感恩,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打起精神,他不喜欢豪华的宫殿,也不喜欢精美的食物、舒适的住所。
这些念头从未被他说出来,所以他觉得庄忱也不会知道。
“生气有什么用?”凌恩说,“他们说的是事实。”
庄忱看起来很不赞同,但因为实在太不舒服、不舒服到连完成“冷哼一声”这个动作都费劲,所以只是很应付地从鼻子里往外送了口气。
这让凌恩有些哑然:“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