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是甄家教你的?你的侍女听得很清楚,记性也不错,你到扬州之后,甄二太太来瞧过你一回,见你粗布麻衣很是受苦,便让你牢牢拴住裘大人,他才是你在裘家的根本。”
甄氏点点头,“殿下说的都对。原先我母亲是让我另嫁的,左右才刚订亲,结果甄家要名声,裘家要名声,两边努力让太上皇赐下贞洁牌坊。我原也忍了,可在裘夫人眼里,我不是个人,嫁妆都被她收走了,把我关在院子里整日的织布。我母亲来理论,她说,丈夫都死了,打扮给谁看?”
后来甄氏真的勾搭了裘双更,裘夫人被送回老家,后宅她一人独大,自以为握得滴水不漏,可到底忘了,手里攥着的水,总有一天会从手缝里流光的。
裘双更面带怜惜,恶心得沈舟晚饭都不想吃,“是我害了你。”
“明明是你害林如海不成,转而去害江解元,却推在我身上,好像我是个荡/妇。”甄氏生得很秀丽,跪坐在地上也是大家闺秀的优雅。
沈舟回忆起那天她哭天喊地做戏的样子,不由叹一声造化弄人,可惜了,甄氏知道的太多,他没办法给她一条活路。
“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你真叫我恶心。”甄氏浅笑,“我方才瞧了,那个孩子长得像我,只盼他平平安安长大。”
她伏在沈舟身前,“多谢殿下,叫我临死前还能见着亲生儿子一面。”
说罢站起身来朝柱子冲过去,一头碰死了。
沈舟侧过头,很快就有人将甄氏的尸首拖下去,泼水洗干净地上的血迹。裘双更沉默得像是块石头,不言不语。
总督府的通奸案盖下了江陵出宗的事,城中百姓不免惊叹多事之秋。
第二桩风流案,则是和被打成猪头三押回南京的薛蟠有关。贾雨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两边都不能得罪,便想行一个拖字诀,拖到这位七殿下回京,薛蟠的事再寻一个借口,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舟道,“问问贾雨村,是不是要我亲自去帮他审案?既如此,将一干人等通通押来扬州,我替他办。”
哪怕贾雨村再慌张害怕,事情也已经成定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薛蟠和苦主、人证等被带走。
衙役去薛家要把香菱带走,薛姨妈犹自强撑,“这是我们家花钱买的,这案子已经了结了,怎么还上门抢人!”
奈何无人理她,薛姨妈和薛宝钗抱头哭了一场,薛宝钗先镇定下来,“妈还是赶紧给舅舅和姨妈去信求救。这七殿下无爵位无官位,就能插手朝政,搅得整个江南不清净,朝中必然也有人对此不满。我们只管先拖着,等他回京就好办了。”
遥遥的,和贾雨村心有灵犀了。
“我儿真真是女中诸葛,我这就去写信,只盼着你哥哥能好端端的回来。”薛姨妈搂着女儿觉得好受些了,急急急忙忙给王夫人和王子腾送信。
只是她的信尚且在路上,儿子的案子已经判了。
几个涉案的护院交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地砍了头,薛蟠纵奴行凶,发配充军,直接就从扬州上路。
薛家也有管事下人跟着薛蟠一起来的,但是根本近不了身,送得银子都给押送的人给抄走了,管事无奈,只好送信回金陵,自己继续在扬州等转圜。
沈舟抬手将几案上的东西通通扫在地上,莺歌数过了,这是殿下这两天砸的第四个杯子,“等回了京,你就回皇贵妃那儿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莺歌也不明白,怎么燕歌就在主子面前变成这样了。燕歌见这苦主香菱生得貌美无比,额间一粒小痣端的是风流婉转,想起来皇贵妃私下叮嘱她在江南寻几个貌美的女子带回去使唤,便对香菱存了心,未曾想一开口,沈舟就生了大气。
“满宫里的人都不够她使唤?还要千方百计从江南带回去?”沈舟道,到底存了什么心,大家心知肚明,但是燕歌在他身边贴身服侍,却处处听皇贵妃的话,几次三番都触到了沈舟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