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油盐不进的样子着实气到了祁柏。
祁柏顾不得腹部伤痛难愈,径直站起,冷道:“程颂的事情我会处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逐你出师门。”
遂禾看着他,没有搭腔,一贯乖巧有礼的面容冷肃着,露出几分藏匿许久的漠然。
祁柏没有察觉她的异常,他也无端有些生气,他甚至没弄明白,为何两人上一刻还关系融洽,下一瞬就成了现在僵持不下的模样。
两人谁也不肯退让半分,殿内被炉炭烧暖的空气都寒凉起来。
祁柏受不了被自己看重的徒弟冷待,加上这件事总不能怨他的徒弟。
徒弟乖巧温顺,尊师重道,定然是程颂做得不好。何况依照程颂秉性,为难遂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遂禾聪慧敏锐,若是因为程颂的事情,让她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连伤口也顾不上,握着书册径直走到窗边,手忍不住扶着窗沿,冷淡禁欲的脸上不自觉露出几分烦躁。
片刻后,他压下心中无端的不安,沉声许诺,“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些事,给你一个交代。”
这次,遂禾总算没有不理他,却是在祁柏听来语气敷衍地回话,“师尊没有别的事,我先离开了。”
身后响起脚步声,祁柏站在原地,低头盯着竹简良久,久到案几上的烛火燃尽,视线也没有挪动分毫。
唯有握着竹简的手越来越紧,紧到青筋凸起。
接连几天,师徒二人间的氛围肉眼可见冷寂下来,祁柏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他或许习惯别人追捧或者夹枪带棒的嫉妒,也习惯发号施令,却绝不擅长折腰哄人。
一日里若遂禾不愿说话,他更难找到开口的机会,偶尔起个话头也被她敷衍应付过去。
几日下来,他肉眼可见的心气郁结,伤口恶化得厉害,流水般的汤药喝下去也不起效果。
遂禾全当看不见,每日帮他换完药就离开,绝不多待,收好药罐就走。
她走后,祁柏便白着脸在原地枯坐许久,换药后伤口阵痛连连,冷汗几乎遍布他的额角鬓发。
他衣衫单薄,在偌大的殿宇里显得形单影只。
直到第六天清晨,秋雨阴冷连绵,浊清峰来了一位稀客。
程颂大步迈上台阶,脸上表情不算太好看。
彼时遂禾坐在主殿外的凉亭下,正研究给祁柏用的伤药。
祝绫散徒有增重痛感的功效,根本不影响祁柏战力,祝绫散药效始终不退,苦得还不是她这个给师父打工的徒弟。
程颂扭头瞥见遂禾,牛鼻子中哼出一口冷气,加快脚步进入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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