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帮虽然警惕,但与万泰和号相安无事。
这一年,郎永和柏成坤几乎同时坐船抵达朝鲜,进入汉城。
郎永与郎沣兄弟团聚,立刻打听:哥,听说柏经理和李中堂打得火热?
郎沣说:可不是,都在谣传柏杰生胆大包天,竟然敢替朝廷出面,借十万两银子给朝鲜。
郎永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好大一口,真不怕噎死!
郎沣赞同:可不就是会噎死!阿永,说句大逆不道的,朝廷上上下下几乎烂空了,就连老佛爷手里都没钱。柏杰生的十万两还是从同乡处凑的,要上哪偿还,还是个问题。
郎永说:朝鲜会还的吧?
郎沣长叹一口气:朝鲜向来靠着朝廷和海关吃饭。甲午海战以后,朝廷的政局一片混乱,海上航路也受阻,怎么可能有足够的钱还款呢?
那柏杰生图什么?
郎沣憋了许久,缓缓说:柏杰生走上层路线。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
见郎永的面上似有不服气,郎沣加重了语气:做生意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切不可把希望寄托在混圈子、攀交情上。心思不正,迟早要反噬自身!知道了没有?
见郎永不说话,郎沣拔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去和柏杰生争!你那点微末道行,趁早给我收了心!
郎沣语气严厉。
郎永不得不点了点头。
但他在心里觉得郎沣为人过于古板,以至于被柏杰生撬了门路,有一千一万个不服气。
郎沣心思凝重。
郎永年纪还小,又是初入商场,年轻气盛。郎沣没说出口的是,柏杰生既然能从之前的彩票收益中断尾独立,后来又绝处逢生,用自己的人名为担保撬动十万两银子的资本,此等人物,手腕眼界不可小觑,绝非他郎沣能比得过。
更何况,时局动荡,甲午海战打输以后,朝鲜的局势更是让人看不懂。山东帮虽然试图更进一步,但郎家又何必蹚这趟浑水?
朝鲜反华情绪严重,社会气氛好似一口高压锅,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平静。郎沣心有所感,实质上已经隐隐萌生退意,动了吃丝绸商路老本、甚至退隐的念头,此次把郎永召来朝鲜,也不打算开拓新布局,而是求稳,逐步收束郎家在山东帮入股的资产。
没过多久,一则重磅新闻就在东亚华商圈子里炸了:
柏杰生,以万泰和号的名义,给朝鲜政府提供贷款十万两!
久来的传闻终于落了地,柏杰生果然有魄力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