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韩素穿着沾了血的衣衫抬步入帐时,只望见了顾珊一人。
她黑发尚未束起,直直地垂至腰侧,像流动的瀑布,行走的时候,会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在油灯下微微发着亮。
彼时顾珊正苦恼这一万燕军该如何处置,听到动静抬头,望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韩素脸上沾着干涸的点点血迹,将她那张脸衬得格外艳丽。
顾珊提了一个晚上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她扔下笔急匆匆上前几步,嫌弃道:“这么多血,脏死了,受伤没啊!”
话毕,她猛然意识到这话过于露骨,赶紧接一句遮掩:“别丢了本将军的面子。”
韩素不动声色地将那只受伤的手臂遮掩在袖下:“没有,血是别人的。”
可惜韩素或许今日出门前没看黄历,否则她定不会逞强。
总之,当顾珊毫不犹豫地攥住她手腕掀开衣服,盯着她腕上暴露的伤痕时,韩素难得地沉默了。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开窍了。
顾珊盯着那道入得格外深的伤口,冷笑道:“嗯,没事。”
韩素有些脸热。
顾珊沉着脸,转身从帐中翻找出一瓶金疮药与一卷纱布,狠狠往韩素的方向砸去:“拿着用,别死在这儿!”
韩素抬手接住,轻笑一声,打算往胳膊上涂。还没开盖子,手中的东西便被人夺了去。
她挑眉抬头,却见顾珊面色黑得比刚才更厉害,掌心却攥着金疮药不放,咬牙道:“逞什么强,单手还想涂药,涂不好还得重涂,浪费!”
她又伸手夺过纱布:“手放这儿!真是的,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韩素由着她折腾,笑眯眯地一言不发。
顾珊看着她这无所谓的样子就来气,恨不得再用力一点,痛到让人长了记最好,但涂药时却连皮肤都不敢碰久。
温黄的油灯照得人半边侧脸微微发烫,顾珊聚精会神,生怕自己的半吊子功夫出一点岔子。
好不容易将纱布包扎完,她缓缓松下一口气,起身时发觉后背因过于用力而泛着酸痛。
再一抬眸,却见某个忘恩负义的军师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顾珊脸色很差:“看什么看。”
“心情不好?”韩素这回没有特意转变男声,许是因为对比,声音竟显得有些温柔。
顾珊绷着脸一言不发。
韩素一针见血:“为难那一万俘虏怎么处理?”
顾珊闻言也懒得再装,有气无力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回简易军椅上坐下,闷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