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把水车安装在什么地方。”
“去年冬天水车停转,偷学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最近渭河对岸先后竖起了几十架水车,高低大小都有。”
“有些技艺不精,建起来没几天就被水冲垮了。”
陈庆可完全笑不出来。
“这么多吗?”
“早先我要推广水车的时候,可是千难万难。”
李左车不假思索地回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水车颇费人工物料,没见到好处,外人自然不肯轻信。”
“可他们见到水车脱粒、磨面、锻打、汲水,哪个能不动心?”
“单说脱粒和磨面,糙米和精米、麦粒和白面差价可大了!”
陈庆不由骂道:“这帮王八蛋,居然敢来内务府偷师!”
李左车笑意盈盈地说:“黔首百姓既没这个本钱,也没这个胆子。”
“能在渭河边私设水车,至少也得是咸阳城叫得出字号的人物。”
“纵使侯爷禁了渭河一条水道,他们还会在别的地方卷土重来。”
“管不住的……”
陈庆皱起眉头:“就没有村落或乡镇集资建设水车?”
“均分下来,每户出钱出力,也不是说太难。”
“百姓占了我的便宜,我不难受。”
“让那群蛀虫以此牟取暴利,我心里不痛快呀!”
李左车意味深长地说:“侯爷,建不起来的。”
“即使建起来了也有官府查禁,泼皮捣乱。”
“哪天夜里被人纵火烧毁了也不稀奇。”
陈庆用力握紧了拳头。
这特娘的狗世道!
每个地方都有刘邦一般的人物。
交游广阔,故旧众多。
与县衙主吏掾萧何称兄道弟,市面上的泼皮无赖唯其马首是瞻。
家中有娇妻暖床,外面还有个曹寡妇供他狎戏作乐。
“本侯偏不信这个邪!”
陈庆恶狠狠地说:“既然百姓无法受惠,那干脆就掀了这摊子!”
“我让秦国大地处处是水车,赔得他们当裤子!”
李左车慎重地提醒:“侯爷,真要实现起来可不容易。”
“不容易也要做!”
陈庆知道,工业化生产中,一样产品的批量越大成本越低。
内务府有成熟的加工技术和大批熟练的工匠。
他就不信水车的造价压不下来。
韩蓁劝道:“你好端端的与人置什么气?”
“嫂嫂,非是我与人置气,而是他们故意跟我过不去。”
“水车的利益显现,这伙人一拥而上,争先恐后。”
“当年怎么见不到他们?”
“也就是当今种地的收益不高,否则你信不信百姓很快就无地可种?”
“不光无地可种,连城中的茅厕也会被地方宵小把持,出现粪霸之流的人物。”
“再说得夸张点,倘若种地有百倍之利,你就算想拉个屎,也得拉到他们指定的地方去。”
“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