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萼久任地方,熟知下情,他悉心研究基层政权下的赋役之法,看到了业已推行的均徭法和十段册法的局限性。他想革除现实社会中的不合理现象,积极主张均平赋役和清丈土地。
桂萼在很久以前就进入了朱厚烇的视线,这几年在朱厚烇的关照下也算是官运亨通,正德六年的进士现在竟然都已经做到礼部尚书了.
桂萼是一个改革派,他的政治主张和朱厚烇不谋而合,所以朱厚烇要让他入内阁,成为改革的旗手。
然后朱厚烇还提拔了一大批倾向于改革的官员,比如盛应期、姚镆、常伦等等,这些改革派早已经在朱厚烇心中,这次全都提拔上来。盛应期这个人很有意思,此人的第一个职务,就是管理漕运闸口,铁面无私又杀伐果断。当时,太监李广的家人贩卖私盐,运到闸口过不去,怎么威逼利诱都没法,船只更是被堵在河中进退不得,只能将私盐全部倒入运河来脱罪。因为这件事,盛应期被太监构陷罪名,竟被贬去云南做驿丞。
后来复官做到按察佥事,云南武定土知府病死,妻子违规治理武定府,儿子更是操控土匪劫掠州县。盛应期得知此事,独自驱车前往武定府,立即把这两人制服,又请朝廷安排新的土知府。
后来历任江西巡抚,两广总督,在任上搞过清田,是支持改革之人。
盛应期是支持改革之人,他一到京城便去求见了朱厚烇。
“吾知吴王殿下欲变法,而变法首要清田。而清田一定要谨慎小心,不然良政就为贪官污吏所趁.”
朱厚烇立即正色道:“盛侍郎请讲。”
盛应期说道:“无论是督抚或布政司清田,终究要靠州县长官来执行,州县长官又必须派吏员丈量。清田能否成功,全看州县主官和吏员,而坏事的也往往是这些人。清田扰民,并非虚言且随处可见。
朱厚烇说道:“详细讲来。”
盛应期说道:
“其一,州县主官,敷衍了事。不派人丈量土地,只照旧有鱼鳞册,随意誉抄涂改,只做少许变动。这种做法,危害最轻。”
“其二,缩弓取盈。士绅豪右之田用大弓(尺),一亩丈量出来只有半亩。小民百姓之田用小弓,半亩丈量出来足有一亩。如此,良政变成暴政,清田变成扰民。”
“其三,冒功请赏。一些官员为了讨好上司,全用小弓丈量土地,如此就能增加无数田亩,也能增加无数赋税,此亦变良政为暴政也。”
“其四,吏员欺上瞒下,吃拿卡要。不给清田吏员送银子,就下田变上田给清田吏员送银子,就上田变下田。小民之下田,往往成上田,按上田定额征收赋役,此亦残民暴政也!”
这些问题,不止盛应期知道,桂萼、常伦等改革派,在地方清田时也遇到过。但为了加速清田,不打击官吏积极性,很多时候视而不见,只抓典型惩治一批做得太过分的。
这些都是执行问题,州县主官再清廉,也得靠吏员丈量土地,吏员怎么可能不玩活?
别说明朝,就是放在数百年后,基层官吏也别想个个老实,这是人性使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