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们围着的x是个商贩家的小孩儿,年纪跟他外甥一样大,因为手中的陀螺过于简陋被嘲笑了一通。
那小孩儿也是有自尊心的,但因为知道这些人都是贵客,即便伤心也都强忍着,蹲在地上攥紧自己的陀螺,茫然无助。
周景渊抱紧了舅舅。
傅朝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有舅舅在。”
他知道小家伙想起了自己从前的日子,在他没有上京之前,小家伙的境遇简直跟这个小孩儿一模一样。这些贵族子弟兴许没有过多的恶意,只是单纯觉得对方手里的东西寒酸故而笑话两声。他们久处高位,被家里人捧着哄着,不知道什么是同理心,更不会对穷人有丝毫悲悯。便就是这样天真的恶意,才最伤人。
傅朝瑜将小外甥放了下来,牵着他走到人群之中。
正在专心致志吃冰糖葫芦的四皇子一眼便看到了他五弟,高高兴兴地奔上来:“五弟,你吃吗?”
周景渊看着仿佛被狗啃过一般的糖葫芦,避之不及。
周景成也不介意,仍然吃得乐滋滋。
傅朝瑜走近时,原来还在玩笑一群人立马噤声,他们认得傅朝瑜,五皇子的亲舅舅,今儿在马球场上大出风头的国子监学生,很是厉害!
他一露面,众人便不由自主地打量着他,对五皇子的羡慕更是如喷井一般涌上来。方才他们可都见到了,五皇子一路都被他舅舅抱着带过来的,虽然他们也有家丁抱着,但这不一样。
傅朝瑜从地上那个小孩儿手里接过了陀螺,问他:“有笔吗?”
“我有!”三公主喜欢画画,宫人一直随身携带纸笔。
傅朝瑜拿着陀螺在手中掂量一番,问对方:“我能在上面画些图案吗?”
小孩儿呆呆看着他的脸,许是傅朝瑜太有亲和力,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众人都凑上前来,只见傅朝瑜在白色的陀螺上将下半部分全都涂黑,上半部分又画了几道长短不一的黑线,看着怪模怪样的,不像是他们以为的那种扇面上的画。
“试试看?”傅朝瑜鼓励道。
小孩儿吸了吸鼻子,一头雾水地接过了陀螺。他不知道傅朝瑜是什么意思,但是对于这些贵人的话他本能的听从。于是找了一块空地,重新开始抽动陀螺。
陀螺高速旋转,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地线条看着,忽然有人惊呼一声:“它变成蓝色了!”
三公主反驳:“我看到的是紫色的!”
周景渊攀着舅舅的腿,纠正:“明明是彩虹的颜色!”
一言出,众人好像真的看到了五彩斑斓的彩虹色。
越是全神贯注,色彩越是鲜艳分明,真是太神奇了!
四皇子太过好奇,直接过去压住了陀螺。
所有人一拥上前,更奇怪的是陀螺停下来便之后只有黑白双色,压根没有别的色彩。可他们方才明明看到了彩色,不是错觉。
周景成急不可耐地追问:“傅舅舅你会法术吗?”
傅朝瑜失笑:“我哪有这个本事?不过是一种障眼法罢了,眼见不一定为实。”
这话不足以解释这一奇象,孩子们还是固执地相信傅朝瑜会法术。
有位小公子更是立马转变了态度,问那小孩儿能否将这个陀螺卖给他,他愿意出高价。
小孩儿握着自己的陀螺,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个陀螺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他不愿意分给旁人。
那位贵公子也不恼,反正他们差不多已经看会了,于是转头就将小孩家摊子上的陀螺全都买下来,按着傅朝瑜的法子挨个画上,没多久便拥有了同款彩虹陀螺。
办法不难,可他们之前从未见过,若不是傅朝瑜,他们压根都不知道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有位小公子期期艾艾地走过来。他们还记得之前的扭扭车和水枪都是傅朝瑜为了自己的外甥做出来的,若是他们跟五皇子成为朋友,往后若有别的玩具岂不是能第一时间都能拿到?
小公子同周景渊示好:“五殿下,下次我们进宫可否去你殿中看看?”
周景成警惕心瞬间拉满:“五弟那儿地方小,你们不许来。”
“我不介意地方小。”
“我介意!”
笑话,有两个妹妹就够了,再多来几个人五弟还不得更嫌弃他?四皇子是有自知之明的,为了不让别人接近他弟弟,舌战群儒严防死守,连冰糖葫芦都不吃了,无情地掐断他们想套近乎的机会。
傅朝瑜乐见其成,陪着他们玩了好一会儿,后因时辰过晚才不得不送走念念不舍的小外甥。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离开之后,傅朝瑜带着外甥留给自己的点心,形单影只地回了国子监。
回去后众人组的局已经散了,傅朝瑜想了想,转头跑去膳房拜托后厨做了几碗槐叶冷淘跟乳糖浇,成功安抚住了陈淮书三人。
槐叶冷淘以槐叶水和面调和而成,本就是冷食,最适合如今这样炎热的夏天用以开胃,乳糖浇由砂糖和牛奶制作而成,大致类似后世的冰淇淋。
两样东西一出,立马俘获了所有人的味蕾。尤其是杨毅恬,吃的头也不抬简直高兴坏了,从傅朝瑜那儿记下了做法便准备回去做给祖母跟母亲尝尝。他甚至希望下次五皇子可以多来几次,好让傅兄多失约几次,这样说不定他就能吃更多的新鲜玩意儿了。
五殿下真是他的福星。
下午并未休课,不过国子监依旧热闹非凡。今儿这场比赛打的实在精彩,峰回路转,高潮迭起,叫他们过足了瘾。
可惜赌坊那一局最后赢家仍是崔小侯爷,若是他们国子监的人,那这回他们可就真赚翻了!
监生们虽然回了国子监,可心却还留在上午的马球场。他们这回可是赢了兵部,那可是兵部跟崔小侯爷啊,竟被他们打败了?不少人至今还在亢奋中。
张梅林手持教鞭步入学堂,轻飘飘地扫过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