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简直开始觉得这小子有些顺眼了。
“你真聪明。”她托起下巴,笑眯眯地说。
岁云岐很茫然,不明白为什么忽然被夸。
荧惑咬了一口点心,愉快地决定:“不退婚了,我喜欢聪明人。”
自证
许苏只见岁云岐生过两次气,一次是因为栾如,另一次也是因为栾如。
少女惊世骇俗的发言一落下,岁云岐直接皱起眉头:“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荧惑笑眯眯地反问:“对,没错,不行?”
岁云岐没话说了,许苏也没有。
太没道理了,许苏同情地看着自己兄弟,庆幸还好定下婚约的不是自己。
“我先前不懂事,”荧惑说,“以为我家百年基业,很了不起。”
许苏:“是很了不起。”
荧惑:“但他们都死了。”
许苏:“……”
荧惑哀愁地叹了口气:“这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对吗?”
许苏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知道栾如这人性格古怪,但也只是建立在接触过一两次的负面印象上。
今日再见,感觉非但性格上有些什么问题,脑子好像也变得不太正常。
她全家都被灭门了,居然还能这么开心,和人谈成婚的事?
以前的栾如十分骄傲,对待仙门修者态度疏离,话少、冷淡。
许苏最不喜欢她那幅目下无尘的样子。
现在呢,别的看不出什么区别。
只是在说起“百年基业、修道世家”时,好像是满含嘲讽。
难道是经历巨变,真的疯了?
许苏纠结了半晌才说:“所以、所以你现在这是——”
荧惑理所应当:“慕强啊,看不出来吗?”
许苏:“……”
最终还是岁云岐打断了他们这段令人崩溃的对话。
“栾姑娘,”他表情认真,企图唤醒对方仅存不多的良知,“你现在做出的决定,很可能并非你的本意,只是因为你家突逢变故,需要一个落脚点。”
荧惑问:“所以呢?”
“所以此事可以由我来说,有什么问题,我都能担着……”说到最后,岁云岐见对方还是油盐不进,翻脸不认人,神情不由得冷淡下来。
荧惑托着下巴,姿势不变做倾听状,很有耐心。
她看得出这小子很生气,非常生气。
但依然仍然克制着脾气,维持着他正道少侠的正面形象。
旁边那少年更是觉得自己匪夷所思,二人看她时眼神惊恐,但谁也没拍桌走人。她演,其他人也演,看来清正宗的生活,比她想象得要有意思多了。
傍晚,六大家族的人终于到了。
重头戏来了,荧惑慢悠悠吃过饭,擦嘴。
心想,其他人一定不像岁云岐这么好糊弄,随便说两句,他就信了自己。
想到岁云岐,她扭头看对方。
俩人同在一张桌上吃饭,但是全程他都目不斜视,表情冷淡,旁人恨不得能从他紧绷的脸上刮下一层霜来。
看来是气得不轻。
不过荧惑拨弄情绪已经习惯了,完全不觉得惹人生气有什么问题。
吃过饭后,他们三人一同去见长辈。
清正宗除了原有的八大家之外,还有三宗长。
那些都是糟老头子,功法比这些小辈强了不少,难缠得紧。
还好,这次他们都没来。
其他家族来了不少人,各家的一二把手,直系亲眷,还有二三十个随行的关门弟子,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具体多少,荧惑算不出来,反正很多。
岁家居然这也住得下?
她不由得又对泓央夫人高看了一眼。
安排好眷属弟子,重要人物们集中到议事厅。
荧惑一出现,周遭人就都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担忧、同情、迟疑,也有几个小少年躲在不远处,投来警惕的目光。
她垂下眼,不动声色。
本来就是重伤未愈,荧惑不用装就是一副病弱模样,薄得像纸一般不禁风。
“苦命的阿如!”
人群中,有个身着紫衣的年长女子走来,一把将荧惑抱住。
她凤目长眉,眼中含着泪水,一见少女就滚滚而下,看着十分悲切和怜惜。
荧惑心思电转,忙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皱起眉头:“好痛。”
一旁的许苏立刻道:“文家主,栾如身上有伤!”
哦,原来是文家的家主。
用这个办法骗到称呼的荧惑毫无愧疚。
“伤怎么样了?”文家主关切地问,然后咬牙切齿道,“这群千刀万剐的魔修!”
“多谢前辈关心,”荧惑乖巧回答,“阿云每日都派人来给我换药,已经好了很多,不太严重了。”
文家主擦了擦眼角的泪:“栾家主天上有知,知道自己女儿被夫家照顾着,也会安心了吧。”
槐川找了不少八大家的情报来,根据这女子一身紫衣,凌厉的凤目,以及略高于平常女子的身形,荧惑很快想起此人名叫文雁,是泓央的好友。
唉,都怪清正宗这些人不能打。
这才导致荧惑根本没怎么了解过自己的对手们。
文家主又问:“事发那日,你什么都没看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