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亚斯的病症停止了。他像一副空壳,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不在看着许普诺斯,而是转身走出地下室,他按照生前的惯性,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抱住了他的七弦琴。
许普诺斯对阿尼姆的还活着的执政官做了精神连接,他谋杀了那些灵魂,然后把残留的意志碎片献给无形之光的神祇碎片。
无疑,是许普诺斯一手打造了这座意志集合体之城。
意志集合的核心是神的碎片,越是接近神的碎片越是会被它同化,而当神祇的灵魂丝刺入人类的大脑,就会将他纳入自己的意志世界。
而最后,他的结局是可笑的。那时候我的老朋友许普诺斯还只是一个人类少年。他没意料到,自己还没对平民做这个同化实验,就被统治者的意志驱逐出城。
因为他没有发现这集合体的意识是强大的,有目的性的,排外的。
许普诺斯可不属于“我们”。
“我们”掌握者阿尼姆城,“我们”却没有继续扩大他们的阵营,“我们”蜗居在阿尼姆的内城,共享一个灵魂。只有埃利亚斯,他还是按照生前的惯性,到外城的旅店演奏音乐。
现在我明白了,埃利亚斯的音乐的神性,来自“我们”。
第21章—正在出生,又正在死亡—
“我在这里,邀请你。”
一个空灵的声音,埃利亚斯的声音。
不,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掺和着许多人声的混音。他们的声音仿佛被强行剥削了声调,平得让人难以读出其中感情。也许这玩意儿本身就没有感情。
白色的光,无处不在,细腻而冰冷。白色的光是埃利亚斯的手。我合上眼,却像是没有合上一样,无处不在的光刺穿了我的眼皮,他已经深深刺入我的脑子里。我的精神游离与肉体之外,骨肉体肤都变成了泡沫之影。
“为什么是我。”我质问他们。他们的光刺瞎了我的眼睛。
“因为爱欲。”那些该死的集合声音说。
“你之前甚至没有见过我,我们不过是打了一炮。”
“爱欲是不受时空限制的,正如你我此刻的状态。”
是啊,我们脱离了现实世界,在虚幻的梦境中谈判。以灵魂为筹码。
哦,灵魂。该死的我竟然在这幻觉中邂逅了我本死亡的灵魂。我明白当我有意识到我是有灵魂的,灵魂才会回来。当我意识到我是有灵魂的,我就被剥夺了“观测者”的权能。要么,制定这些东西的,本就是我被诱导和操控的自我意志。
我的头很痛,我无法处理那么多东西,他们强行向我的脑子注入东西,注入一些迷幻可怖的真相。理智是痛苦的,冰冷的。只要我的灵魂在挣扎,我就无法彻彻底底地理智起来。
我感觉有一双清冷的手,触摸我的身体,我的灵。一些细腻的,温柔的,却又是冰冷的丝,活生生朝我的身体里钻。若我还有血液,还有骨骼,大概会感到剧烈的疼痛,像把肉体刺穿千万遍,抽血剔骨,然后把灵魂从搅烂的碎肉中榨取出来。
“爱欲,通过灵魂链渗透到我们的内部。”
我认出那声音是“纯净之声”旅店老板。
“我们必须维持自身的稳定,阿尼姆城的灵魂必须是理智的。”
我认出那声音是阿尼姆城的执政官。
“我们需要作出应急措施。”
我认出那声音是阿尼姆城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