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海答道:“这些人一共两百多人,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好像是河曲一处矿井的矿工。领头的是一个工长,名字叫齐什么来着。他们来到衡东发现了我们后,就动员我们跟他们走。当然,我们也没有和他们说实话,而是隐藏了身份,自称是文物工作者,骗过了那些善良的好人。我们八个人核计一下,觉得跟他们去首都也是一种积极的自救方法,可以去。于是我们八个就都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本来,我们是想北上经过范州去首都。可是,车队一开出衡东,就遇到了路上死车的影响。高速公路上全是撞在一起的大货车,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那个姓齐的说不行就回河曲,从河曲那里走一段水路后重新上高速。我们八个就跟着他们回到了河曲。”
“到达河曲那里以后,我们八个和姓齐的发生了一次冲突。冲突的原因是我们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他竟然极度轻视我们。我们八个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从河曲又回到了衡东。”
听到这里,薛建国忙道:“大海,他们那些人去哪里了?我们河曲并没有发现他们的痕迹呀?”
鲁大海笑道:“那里现在已经是蚂蚁的天下,他们肯定不能留在那里,早就走了。”
薛建国心中一动,问道:“河曲那里的蚂蚁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与他们有关?”
鲁大海点点头说:“对,我们去河曲时,就注意到那里有蚂蚁,姓齐的说这些蚂蚁都是矿井里面带出来的,他们是想让这些蚂蚁将死人都吃掉。”
薛建国悚然道:“啊?你们知道这些蚂蚁能吃尸体?难道是你们故意培养的?”
“你听我慢慢说,我们和他们一起到达河曲时,他们队伍内部已经出现意见分歧,有人主张留在城内等待救援,有些则主张北上到首都求援。还是我们给他们拿的主意,让他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北上,另一部分留在衡东。他们两伙人正式分手前,想来个大家齐动手,也像我们衡东那样,将室外的尸体都清理干净。可是这时户外的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搬动时很不方便。姓齐的那些人就提出让蚂蚁来帮助他们清理尸体,说他们矿井那里有一种蚂蚁,专门吃动物腐尸的,可以挖两窝过来放在城内,还美其名曰叫生态除尸。”
薛建国笑道:“这真是弄巧成拙,现在河曲可是满城都是大蚂蚁,人在那里根本没有办法生活。”
鲁大海也笑道:“当时我就说,你们这样做很危险,蚂蚁将来多了可能就会吃活人。可姓齐的根本不听,还说这种蚂蚁本来是矿工们有意饲养在矿井里面的,它们从来不咬活人,只是吃一些腐烂的动物。平时矿工们累了,就捉些这种蚂蚁,洗干净后泡在酒里面,吃完后强筋壮骨去风湿,如今灾后将这种蚂蚁放在城内,即便将来泛滥成灾,也不会吃活人的。”
薛建国听后心中又是一动,看来这些蚂蚁将来可以当作药物,没准能够治疗些什么顽症。不过,这些蚂蚁可是吃死人长大的,一想起来可是够恶心的。
鲁大海接着说道:“我们八个与那些分开后,又重新回到衡东。可是这么折腾一次以后,那七个人都活心了,他们说不能留在这里,也应该去大城市。在大城市不仅获救的可能性大,而且物质生活也快活一些。”
“我说你们不怕那里的尸体会影响生活吗,他们说可以使用矿井蚂蚁。我说你们从哪弄蚂蚁去,他们说可以过些日子去河曲弄。我见无法说服他们,便和他们也分手了,独自一人留在衡东。”
“他们离开衡东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了两个月左右,我特意去了一次河曲,想看看那些人的情况,却扑了个空,河曲已经是个空城,但街头上已经有不少蚂蚁,我的担心变成了现实,估计那些人以及我的那七个六和都转移道别的地方去了。我不敢多留,赶紧又回到衡东。”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种蚂蚁不仅在河曲有,其他地方也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世界迟早要成为蚂蚁的天下。”
听完鲁大海的讲述,薛建国也皱起了眉头。看来,搜索队北山之行可能还要遇到类似河曲的蚂蚁城。这个姓齐的做事也实在是太鲁莽了,这要让蚂蚁大范围地泛滥成灾的话,将来如何收场就不得而知了。
蚂蚁这种小动物有着极强的生命力,据说在
薛建国又问了一遍鲁大海:“你究竟想不想和我们一起走?”
鲁大海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早就想好了,就留在衡东,哪里也不去。我盗墓多年,作孽深重,就让衡东变成我的监牢,我就准备在这里自我监禁一辈子。”
薛建国想了想,鲁大海留在衡东也好,他正好可以担任交通员,将搜索队来到这里小消息告诉其他后续可能到来的幸存者。不过这个鲁大海既然能够向自己隐瞒那个齐氏队伍,也可能会向别的幸存者隐瞒搜索队。所以,对于鲁大海所说的自我监禁,应该不是他留在衡东的真实理由。
想到这里,薛建国不禁又仔细打量一下鲁大海,只见这个人从相貌上看,并没有什么精明过人的样子,如果在大街上看这个人,不会有任何印象的。如果不是他主动讲述,谁会相信他就是一个盗墓的六和会员呢?
见薛建国在打量自己,鲁大海又诚恳地说:“建国,你知道吗,我干盗墓这一行已经有十年了,盗过的大小墓穴有四十九个,最古老的是东晋时代,最近的则是七十年前下葬的。这些墓穴的主人本来想在地下安安静静地休息,可我们这些盗墓的偏偏要打扰人家的清净。这次灾难让我们活下来,是上天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衡东古墓是我盗过的最后一个古墓,我就衡东这里为当地的老百姓守灵,也算是一种洗刷自己罪孽的方法。”
薛建国几乎都要被这番话感动,但他冷静地一想,觉得这里面仍有很多疑团。首先,如果鲁大海真的想赎罪的话,他为什么一开始就竭力隐瞒呢?这世界上固然有浪子回头一说,但更多的都是顽固到底。这个鲁大海行走江湖多年,目前已经修炼道大智若愚的层次,每次说话都像发自肺腑,但仔细一追究,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还有,鲁大海明明会驾驶,他自己也说曾经驾车去过河曲市,但他却始终没有说为什么他没有驾车来迎接车队,而是探头探脑地在角落里面看车队。
薛建国想起一位当警察的亲属讲过的话,最难识破的谎言就是夹在一大堆真相里面的谎言。这个鲁大海先后讲了两个故事,里面有很多情节看来都是真实的,但他也肯定夹杂了一些虚假的内容,而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隐瞒他的真实想法。
看着鲁大海那“张真诚憨厚”的脸,薛建国冷静地分析一下,没有理出什么头绪。这时来了一位队员请他去餐车用餐,薛建国想正好可以和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就问鲁大海想不想去餐车用餐,鲁大海说他自己有吃的,就不去了。薛建国心想正好可以避开他,便跟着那位会员去餐车了。
在餐车,薛建国将鲁大海给自己讲的故事简单给王强和郝华国转述一遍,然后摆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这个鲁大海肯定还有一些事情隐瞒了。他知道一些重要信息,却不肯告诉咱们。还有,他讲述的那些事情到底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咱们都不知道。”
王强皱着眉头说:“这个鲁大海城府很深,我看咱们吃完饭后立即开拔离开这里,鲁大海不参加咱们的队伍更好,免得咱们联盟又出来一个‘王瑞林’第二。”
郝华国也听说一些王瑞林的事情,他笑道:“你们那个王瑞林可不是个省油灯,他的破坏力很大,据说将你们一列车人都弄得四分五裂。”
这话说到薛建国的痛处,他放下筷子说道:“算了,即便咱们走些冤枉路,也不指望这个姓鲁的给咱们提供什么信息了。王强的意见我同意,饭后车队就开发,我现在就去给他做个礼节性告别。”
郝华国说:“好吧,我陪你去。这个鲁大海变化多端,可别再弄些一些变故出来。”
薛建国和郝华国从餐车下来,两人抬头看看这个“三号别墅”薛建国笑道:“这个盗墓贼看来就喜欢营造安乐窝,他这番情趣到也不错,一个人孤单单地守着这么一个城市,只要没有孤独感,其实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郝华国说:“没准这个城市里面还有别人,他们埋伏着,鲁大海只不过是个前台人物,真正的幕后力量还没有展现出来呢。”
这话说得薛建国心中一动,他也意识到这种可能是存在的。如今灾难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如果自己是这个城市的幸存者的话,也会对搜索队的到来持有戒心的。但是,如果这个鲁大海还有其他同伙的话,他们为什么不肯露面呢?鲁大海是知道搜索队没有恶意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