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连黑夜白天都辨不清的时候,家长们找来了,带他们逃离了可怕的黑暗与阴冷。
尤浩戈默默听完,朝章老师打了个手势。
章老师结印在这个孩子脑门上使劲拍,几巴掌下去,小孩脑门依稀透出一点红色。
孩子的眼睛慢慢聚焦,随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家长急忙上前。
秦悠把人拦了回去。
当屋里所有孩子都哭起来,不断被阿依吸走又不断聚拢而来的阴气才渐渐散去,病房里的气温直线上升。
家长不停抹着脑门上不知是急出来的还是热出来的汗,心疼却不知所措。
尤浩戈在每个孩子身上盖一张命纸,再根据孩子的面相改上几笔。
所有命纸无火自燃,犹如一张张融化的糯米纸,顷刻间融进孩子们的身体里。
孩子们的哭声立时停歇下去。
有的孩子睁开了眼,有的孩子沉沉睡去。
医生来给做了检查,证实孩子们都脱离了生命危险。
家长没来得及千恩万谢,尤浩戈先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孩子的人气儿大量丢失,这一波命保住了,以后体质也会变差。”
家长们的喜笑颜开瞬间凝固,慢慢变成化不开的苦涩与悲痛。
章老师赶忙打圆场:“稍后玄易会派人过来对接,用药调养一阵,孩子会好起来的。”
秦悠和尤浩戈都不擅长应对压抑的场面,悄悄退到走廊上。
尤浩戈叼着根纸卷,愣是有种抽烟的沧桑。
秦悠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
山连着山,白雾环绕期间,诡异迷蒙。
秦悠戴上泳镜。
那纯白的雾气中竟全是墨黑的阴煞气。
秦悠一惊:“山里出妖孽了?”
尤浩戈摇头:“应该是人为。”
秦悠掏掏大包,将一瓶新榨洋葱汁塞给尤老师。
尤浩戈还以为是饮料,拧开闻了一下。
秦悠:“……节哀吧。”
从医院出来,四人坐上灵车直奔坟地所在山头。
阿依作为死后下葬山林、修行在深山中的过来人,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把过世者葬在这么犄角旯旮的地儿。
一身红衣在逼仄的山洞里磨得破破烂烂,阿依要炸毛。
章老师立马贡献出几张网购新款女装照片:“咱回家就买新款,你这身穿好几天了,该淘汰了。”
阿依这才消气,不情不愿钻进下一个黑幽幽的山洞里。
四人按照小孩子们的尾随路线钻来钻去,成功迷失在夜幕降临的大山中。
秦悠找了个舒坦的角落一瘫,喝点水吃两个包子,惬意得像在春游。
尤浩戈红着两只眼睛,抱着双腿坐秦悠旁边,妥妥一受气包。
一只蜗牛从秦悠的包里蛄蛹出来,钻到尤浩戈放洋葱汁的衣兜里。
章老师里里外外查看方位,确认这就是孩子们被困两天的山洞。
一路走来,除了阴气重了点,貌似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那孩子们的人气儿是什么时候,怎么丢的呢?
秦悠用木棍在地上划拉山中地形图,不只是他们走过的路线,还有一路上通过观察和出发前的询问得知的地形。
画来画去,地上就多出一个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的阵法。
章老师按压脑门:“我怎么有种魂儿都要被吸跑了的感觉呢?”
阿依没有活人反应强烈,但看脸色就知道她也不太好受。
秦悠看向尤浩戈。
尤浩戈擦掉阵法。
山洞中胶着的气氛立时恢复正常。
所有人不禁长长舒一口气。
尤浩戈淡淡道:“有人借山势布了个阵。”
一座阵法的硬件条件越好,越能发挥出奇效。
借天然山势布阵,阵法既能源源不断得到能量补给来持续生效,又能避开闯入者的耳目。
而这座山中布下的阵法是传统风水阵叠加了一点改造过的符箓。
风水阵浑然天成,符箓全靠山中树木和一些肉眼不可见的法器来支撑。
尤浩戈撇开风水大阵,只画了那符箓。
章老师的眉头立马皱紧了:“这不是个邪符么。”
尤浩戈:“所以孩子们的人气儿被吸得七七八八了。”
这座山是附近几座小城居民千百年来的埋骨之地。
人们进山要么送葬,要么祭祖。
这两样都不会在山里停留太久,更不会过夜。
也鲜少会有小孩和老人跋涉进山参与丧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