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车来接秦悠的时候,秦悠正在单方面痛殴那块石头。
灵车响起喇叭:“你抽什么风呢?”
秦悠缓缓扭过头,被车灯晃到的眼睛微微眯起。
整个就是变态杀手行凶现场被目击的状态。
灵车恨不能把喇叭拆了假装自己不存在。
秦悠直起身,先把那兜塑料瓶放到灵车后头,再去搬那块糊满泥巴的大石头。
可不知道是石头太沉还是怎么着,秦悠铆足了劲都没能让这块石头离开地面。
灵车用车灯模拟只睁一只眼偷看的形态。
秦悠两把眼刀子甩过来。
灵车当场熄火。
秦悠:“……给我照着点。”
灵车颤巍巍亮起车灯。
再看那糊泥鬼脸,又没影了。
秦悠在公园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找到那块石头,只好先回家。
转天一大早,她又来到公园。
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
秦悠看看时间,工人应该开工了才对呀。
她又在公园里转了一圈,依旧没找见那块石头。
出公园的时候,秦悠遇到几个扎堆聊天的大爷大妈。
听见他们唉声叹气,秦悠凑上去问怎么了。
大爷说:“刚有个工人不知怎么着摔了个头破血流,送医院去了。”
秦悠心头一紧。
大妈也说:“真是邪门,翻新公园以来他已经是第三个受伤的了。”
秦悠赶忙打听另外两个是怎么回事。
大妈说:“第一个听说是在河边拆裂开的青砖,不知怎么出溜到河里去了。那河水到腰,淹也淹不着,摔也摔不疼,可那人就是两条腿都骨折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第二个就更匪夷所思了,他午休时在长椅上眯了一觉,起来时长椅忽然翻倒,把这名工人压在底下,断了两根肋骨。
年纪最大那位老奶奶望着熟悉的公园,愁眉不展:“是不是翻新犯了什么忌讳啊,我在这附近住了四十年,在公园里溜达了四十年,从没遇上过这样的怪事。”
老邻居们长吁短叹,聊了一阵便各回各家了。
秦悠坐在永远门口的花坛上,若有所思。
手机在这时响起,尤老师发来信息:我这头完事了,你干嘛呢?
秦悠发了张自拍过去。
尤浩戈:……你最近又缺钱了?
秦悠:没有啊。
尤浩戈:那你一大早去工地看大门干嘛?
秦悠:……
尤浩戈御剑而来,毫无悬念地一脑袋扎到花坛里,好悬没成为公园翻新后的第四位伤者。
秦悠把他从一堆低矮灌木中摘出来。
连熬两天救那年轻人的尤浩戈蔫头蔫脑往秦悠旁边一蹲。
路过的好心大爷在他俩身前的破布兜上放了两个硬币。
尤浩戈顺手把钱捞起来揣兜里。
另一位大妈看他这可怜劲,也给放了几块钱。
一个小学生瞧见了,摸摸兜里没钱,把自己的早餐和牛奶塞给了尤浩戈。
尤浩戈摸摸他的头,把吃喝还给了孩子。
秦悠正要感叹尤老师还是有分寸的,就听尤老师对那小学生说:“你帮哥哥买几个包子好吗?”
小学生接过尤浩戈乞讨来的零钱去前面早餐店买包子。
秦悠:“……买包子这种事我去就行了。”
尤浩戈:“你还站得起来呢?”
秦悠站起来,腿麻得直抽筋,人不受控制地栽进花坛里,扎一脑袋针叶不说,衣服也刮坏了。
尤浩戈去拉她,被她拽着也摔了进去。
这回他俩爬出来,给他们扔零钱的人更多了。
秦悠实在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钱,索性原地摆摊卖符纸。
看大伙一副慷慨解囊的模样,秦悠估摸着没人认为她的符咒是有效力的。
尤浩戈啃了两个大肉包,泛黄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打了个哈气,靠坐着花坛昏昏欲睡。
秦悠:“你先回去吧,我就是等工人回来问问几个人受伤的具体过程。”
尤浩戈摆手:“我还是在这睡吧,踏实。”
秦悠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正巧灵车运尸路过这里,秦悠拿了床破被给尤老师盖。
尤浩戈往花坛上一躺,颇有几分葬身破败花丛那味。
这次路过的好心人们不仅给钱,还要问一句:“年纪轻轻的什么病啊?”
工人们是中午回来的,一个个无精打采,有两个人身上还有血迹。
大伙坐在公园门口,谁都不愿意进去。
有人认出秦悠,这个昨天捡塑料瓶子卖的小姑娘今天更狼狈了呢。
好心的大哥们凑了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