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多看了那么几眼,紧追来人不放的鬼影竟朝秦悠飘了过来。
秦悠手脚并用向来人逃命方向狂奔,没跑几步,眼前一黑。
再清醒时,摔倒在地的她跟鬼影来了个近距离脸对脸,再近一点就贴人家红舌头上了。
寒冰贴脸似的凉气顺着脸上的毛孔钻进皮肤,那张不断放大的惨白鬼脸上露出贪婪的诡笑。
秦悠吞吞口水,扬手把逃跑时摸出来的锅底灰版驱鬼符贴鬼影脑门上了。
鬼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动也不动。
秦悠往后挪挪,拉开跟鬼影的距离。
不但没跑,还伸手戳戳鬼影扭曲得不似人形的脸颊。
好像摸到了,又好像没摸到,那触感就跟把手伸进零下二三十度的雪地里差不多。
秦悠摩挲一瞬即冻僵的手指:“你是真被定住了,还是演我呢?”
鬼影眼球凸出,密布的血丝彰显着它此刻的愤怒。
秦悠:“我贴的是驱鬼符,不是定身符,你站这不动真不是演我?”
鬼影长长的红舌头甩啊甩,看样子是想狠抽眼前这个少女了,怎奈有心无力。
秦悠乐了,她觉得好不容易遇着个鬼,简直是老天赐给她的实践赚钱良机。
“你等会啊,我回去拿手册好好对照一下。”
她往屋子方向跑出没多远,跟前面被鬼追那位碰了个对头。
那是个二十出头一脑袋黄毛的小青年,瞧见前面立着个比鬼还轻盈的干巴瘦移动体,吓得蹦起老高。
秦悠:“……我是人,不是怪物。”
小青年连连道歉:“你是秦悠吧?我是孙叔同事,替他送垃圾来的。”
比秦悠高一个头的他这时看到了不远之外的鬼影,整个人又开始哆嗦了:“你,你没事吧?那吊死鬼怎么不动了?”
秦悠担心符纸有时效性,边往回走边说:“我给它贴了张符纸,咱们暂时是安全的。”
小青年两眼放光:“孙叔说得是真的呀。”
秦悠让他说懵了:“孙叔说什么了?你替孙叔来送垃圾,垃圾呢?孙叔是有什么事过不来吗?”
小青年:“你不知道么,孙叔车祸住院了。”
秦悠一个急刹车:“车祸?严重吗?什么时候的事?”
小青年:“你别着急,孙叔伤了脚,养几天就没事了。他今天早上替学校拉点货,遇上五车连撞,孙叔在中间,前后都是重型卡车,把他那小破车夹击成了一块废铁。所有目睹车祸的人都以为车上的人死定了,没想到孙叔就崴了一只脚,还是他自己猛踩刹车没控制好力度自己崴的。”
秦悠提起来的心算是放下了。
小青年继续说:“孙叔撞车的瞬间,你送他的木牌起火了,他眼看着撞碎挡风玻璃的保险杠被木牌上的火一燎,偏离了原始方向,从他脖子旁边擦过去。前后车体挤压也都像是有钢板阻挡,驾驶位那一小块愣是保留了一个人的空隙。孙叔说这一定是你送他的符牌替他挡了灾祸,不然他必死无疑。他让我跟你说声谢谢,等他能走动了一定亲自登门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秦悠听得心惊不已。为孙叔捏一把汗的同时,还要感叹一句:那块破烂木牌真能挡灾救人啊?
她都没在那本绘符手册上找到木牌上的符咒,还以为所谓的驱邪避凶不过是古时人们附加在繁复花纹上的意象。
如果真有效果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尝试量产?
秦悠取了手册,反复对照自己补好的几张符纸,还让小青年帮着看了,确实是驱鬼符没错。
可书上说驱鬼符的作用是将鬼赶跑,能把鬼定在原地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符咒。
秦悠摸摸下巴,似有所悟——那块木牌会生效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块灵验的驱邪避凶符牌,也许是腐朽破烂才被人当成垃圾扔掉了;那些符纸本身就是学生的涂鸦之作,效力有限,她再怎么补也没用,谁让她是修补旧物的高手,对驱鬼降妖却是一窍不通呢。
如此说来,她量产符牌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秦悠很沮丧,小青年很激动。
“你这符纸好多,能不能卖我一张?”
秦悠实话实说:“这些符纸是我在废品基础上补的,有没有效不好说。”
小青年已经把钱包掏出来了:“样品在那展示着呢,肯定有用。”
秦悠看见钱很心动,可她还是说:“那张明明是驱鬼符,说不定是赶巧把鬼定住了。”
小青年急忙表态:“没关系,能赶巧我就很知足了。你是不知道现在的骗子有多猖獗,前阵子有人撞鬼去求专家画符,专家天价卖给他六张,当晚求符一家就被鬼灭门了,符纸撕成的碎片到处都是,一点用都没有。”
秦悠咋舌:“专家这么坑啊?”
小青年嗤道:“可不是么,那一家人多买几块红砖都比专家画的符管事。”
秦悠见他诚心要买,纠结再三,把这沓符纸分成两份,一份给了小青年:“这个给你,拼概率里头也能有一张起点作用。”
她从自己这份里拿出一张递过去:“这个你帮我给孙叔,别管有用没用,带在身上能安心些。”
小青年的现金不多,见秦悠给他这么多符纸,脸涨得通红:“我这点钱连一张都买不起,要不算我赊的,明天取了钱给你送来。”
秦悠接过那张熟悉的红票票,心中豪气万千:“我这是二手翻新货,便宜,买一送五!”
小青年感激涕零之余狂拍脑门:“车在前面林子呢,鬼被你定在这了,我去把车开出来。”
等小青年把垃圾车开过来,秦悠问:“你怎么招惹上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