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备到达寿春的当天,刘封率领文武官员一起出城二十里,迎接刘备。
刘备看着来迎自己的大群人马,士民之中,就有不少高门。
看着这些往日不会多看自己一眼的名门高士,此刻却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待自己,刘备恍如做梦。
想想两年之前,自己还在四海漂泊,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
那时候做梦都想要有一片基业,哪怕只是一县之地。
可结果却是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自己当初的梦想也不过是一郡太守,能够安定地方,抵御外侮。
现在呢?
却是已经被朝廷拜为骠骑大将军,这可比自己梦想中的两千石还要尊贵。
恍惚之间,刘封已经带着众人来到了刘备驾前。
只见刘封引领着数人走到自己跟前,向着自己介绍道:“父亲,这位乃是舒城周瑜,洛阳令周异之子,昔桓帝时太尉周景公乃是其从祖,如今朝中卫尉周忠公是其从父。”
周瑜听刘封介绍完后,立刻上前大礼,冲着刘备弯腰作揖。
刘备这时赶忙上前搀扶,将周瑜挽了起来:“公瑾之才,备早有所闻,子敬、子扬先后曾在备身边赞叹公瑾之才。只恨备德行浅薄,不能早得公瑾。”
周瑜听了这话,心中既是激动,又是惭愧,还有着对鲁肃和刘晔的感激,脸上泛红道:“瑜萤火之光,丝缕之才,安能得大将军如此厚爱。况少主早有书信往来,只恨自己鼠目寸光,兼且身不由己,不能早投明公。”
“好了好了。”
刘备转而握着周瑜的手道:“如今能得公瑾,犹未迟也。眼下天下群雄四起,天子坐困雒中,正是我等齐心协力,拨乱反正,再兴大汉之时。公瑾当奋勉图功,功成之日,定不失封侯之位。”
刘封在后面听的险些笑出声来,周瑜这样的人,如何还能看得上刘协。
等到功成的时候,能不能封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周瑜十有八九会是觉得你冷的人。
介绍过周瑜之后,刘封又忍着笑意继续介绍起孙香:“父亲,这位乃是孙破虏从侄,昔日追随孙破虏南征北战。曾有大败董贼,光复雒中之功。”
孙香比周瑜还夸张,直接拜服在地,痛哭流涕,向着刘备忏悔道:“香不识天数,助纣为虐,对抗明公,为祸江北,实一罪人也。”
不管孙香这番话有几分真意,至少态度是十成十的到位了。
刘备自然也不会厚此薄彼,况且在自家好大儿的计划里,孙香可是很重要的一环。
于是,刘备松开了周瑜,慌忙上前将孙香给搀扶了起来。
“文阳何出此言,我也曾听文阳进言公路,劝说其减轻赋税,可他却执意不听,将军一武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管孙香劝了没劝了,总之刘备听说他劝了。
孙香心中很是感动,知道刘备这是在替他作保。
毕竟袁术不论是在南阳还是在江北,干的那都不是人事,几乎和曹操在徐州没有区别。
但曹操好歹还能狡辩说于私是为了复父弟之仇,于公是为了安定天下,可袁术这么干就纯粹是为了一己私利和个人享受了。
安抚完了周瑜和孙香之后,刘备看见了袁涣,脸上登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曜卿,你也来迎备了吗?”
听见刘备如此真挚的呼唤声,饶是袁涣生性低调,也忍不住双目一红。
“明公,涣来迟矣,还请明公降罪。”
袁涣一边说着,一边大礼参拜。
刘备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两步快走,挽住了对方。
“曜卿何以言迟,以备之见,此时正好。”
刘备的安慰,让袁涣内心都暖洋洋的,也让后方诸如桥蕤、张勋、李业等降将心里很是艳羡,甚至是嫉妒。
同时,刘备礼贤下士,宽仁大度的胸襟,也让阎象这等颇有抱负德行的士人大为赞叹。
刘氏父子皆是龙凤之姿,让刘备军上下对前途是一片看好,充满了建功立业的雄心。
刘备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之下,进入了寿春城里。
刘封自然不敢让刘备入住王宫,甚至连他都悄悄的搬出了王宫。
要是让刘备知道刘封居然夜宿王宫,这绝对是要好好教训教训自己好大儿的。
当天夜里,寿春城中满城欢庆。
刘备大宴全军,犒赏将士。
之前许诺的十倍赏赐早就已经发了下去,共耗钱一千五百万钱。
这次刘备又大赏全军,每人只有百钱,但算下来也得四百余万钱。
加在一起,这短短几天,为了犒赏军队,已经发放了近两千万钱的赏赐,其中半数以布帛发放,另外半数为金属钱。
不过这钱花的值得,寿春城中光是钱财就有数亿之多,也难怪原本富庶的江北地区变得眼下这般萧条了。
任何地方被袁术这么盘剥,恐怕都是兴旺不起来的。
没彻底崩溃了还得感谢东汉的小农社会。
另外,刘备大宴全军,每百人发酒水一瓮,猪一头,羊一口,酱菜十斤,粟米管够。
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不过比起赏赐来还是不值一提了。
当晚,刘备十分高兴,与众人饮酒作乐,通宵达旦。
次日下午才醒,头还有些痛楚,可见昨天是真的喝多了。
虽然事情不少,但这时候可不是牛马的时候,刘封将手头的事务交给了新赶到的诸葛兄弟和贾逵暂时处理,不能决断的则单独列出,留到他回来再说。
而刘封本人,则乖乖的呆在刘备房内照顾饮酒过多的刘备。
刘备醒来后,看见刘封在一旁精心照顾,心中很是温暖,只觉得老天对自己不可谓不厚爱。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袁术现在何处?”
刘备一边享受着儿子递上的热巾敷脸,一边闷声问起了袁术的下落。
刘封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袁术原来僭居王宫,孩儿已经将他迁离了出来,暂时软禁于州府之内。”
刘备点点头,迟疑着要不要去见见袁术。
“他这几日如何?”
刘封笑了起来:“袁公路本事没有,心气倒是极大。这些天来好吃好喝的养着他,喝水还要喝蜜水。说来也是奇怪,饭菜伙食的标准可以降低,但唯独这蜜水他是一点也接受不了。”
刘备哼了一声,似乎是嫌弃袁术都到这地步了还要摆谱:“此人将南阳和江北都糟蹋成什么样了,简直不当人子。汝南袁氏名满天下,怎么生出了这么个玩意。”
刘封却是悄悄的捅起了袁绍的刀子:“袁家人其实都是小人也,袁术只是其中最不会掩饰的一个罢了。”
刘备听到此话,忍不住侧目好大儿。
“汝何出此言?”
刘封却是低声道:“父亲您也知道,昔日大司马就曾想立伯安公为帝。若不是伯安公痛斥其非,大司马早就……”
刘备闷声不语,这事太出名了,天下皆知。
“况且我们出兵河东迎奉天子,大司马彼时何曾有过动作?”
刘封叹息道:“等到我们把天子迎到了雒中,他才上表庆贺。”
说到这里,刘封故作神秘道:“天子对大司马也是多有不满,甚至怀疑大司马的用心。”
刘备猛然一惊:“此事你从何而知?”
刘封悄咪咪道:“自然是天子对我所言。天子虽然不曾明言,却颇有暗示。”
刘备叹息道:“天下苍生何其艰难,全是此辈私心太重!”
刘封在一旁点头赞同,谁说不是呢。
刘封当了一天好儿子,刘备也享受了一天的温情。
直到次日,刘备从父慈子孝中摆脱了出来,恢复成了徐州之主,都督东南三州州事的大汉骠骑大将军。
此次召开的会议很是机密,但人数却相当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