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迦陵心下感动,没想到冷尊道人面冷心热,还会为后辈出头。
“它挺会骂,本座听了一晚上戏,本打算放它一马。走的时候非要骂本座显眼包,这不是自己找死。”
感动烟消云散,迟迦陵在心里呸了一声,默默给冷尊道人定性,闷骚鬼,睚眦必报。
远处,其他的天魔探子亲见同伴惨死,窝在沙下不敢出声,到了下班的点儿也不回去。
下一波换班的探子到了,两波天魔一起蹲在那儿,不敢动弹。
迟迦陵扫了一眼,“数量不少,不出手吗?挺碍眼的。”
“碍眼就把眼睛闭上。”
冷尊道人仰望半空的数点轮回池,遥望茫无涯际的荒漠,嘲讽地笑。
“杀死这波,能杀得了满域的天魔?有这功夫,不如留点灵气。”
百万年来,主动出击、全力对付天魔的界域团队不是没有,那些往往沦陷得最快。
生灵与天魔的决战,早在洞天破开的时候就输了。
他们都是苟延残活之辈,最重要的事情是苟活。
漫天遍地的天魔,如何杀得完?
飞升修士能有多少?生灵体力有限、心力有度,哪怕能打下一座王城,杀死一个魔君,然后呢?
问题是打赢之后呢?累了怎么办?他们累了,天魔的数量可没有尽头。一旦遭遇反攻,界域就成了没有防守的香饽饽。
如今的飞升修士们都有共识,首要目标是保护界域。
互相照应,有难互帮互助,但以故土界域为重。
平日若战力有余,便外出巡逻、探听情报,绝不会主动进攻。
圆月西沉,东方地平线弥漫一层金光,日轮初上。
又是新的一日。
冷尊道人缓缓起身,长长伸个懒腰,“回去交班吧。”
迟迦陵点头,跟在后面。
远方,天魔们见两人离开,无不松了口气。
夜班的探子下班回城,日班的探子正式接班,监督飞升修士的驻点。
灿亮的金辉迸射,远远胜过魔域的日光。佛力覆盖,圈出一处地带,隔绝天魔。
自从坤舆界的顾钧座飞升,带来万佛宗开山祖师菩提佛的头骨舍利,飞升修士才有绝对安全的驻点。
一万多年来,其他界域陆续加入,飞升修士大多在里面。
还没踏进金辉,迟迦陵便听到哗啦哗啦的麻将声,想必里面又打了一夜。
一进驻地,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
轮休的修士散在各地,饮酒,谈论,作乐。
还有一小撮乐子人又翻出虞世南的留影球,翻来覆去地看,毫不留情地吐槽。
麻将声来自角落。
牌友都是常客,疏狂界的九音、九德界的解万图、坤舆界的厉无咎和昆仑女剑豪鱼不依。
还有两人眼巴巴看了一夜,都上不了桌。
飞升修士都嫌弃顾钧座和三光,没人愿意和他们打。
顾钧座手气极好,开牌便是绝杀,最多五圈就能和牌。
哪怕故意给他一副坏牌,也能靠抓牌的手气凑成好牌,清一色不在话下,大四喜小三元随手即来,开杠就是杠上开花、花后自摸。
被牌运之神眷顾的男人,被打牌之人集体排斥。
三光相反,手气极臭。
规则比谁都清楚,算牌比谁都厉害,可从来不知道和牌是什么滋味。
他一上桌,圈圈必输,把把放炮。
这样的倒霉鬼,本该牌桌最受欢迎,但他偏偏是嗔怒禅。
一放炮,就笑。一圈输光,笑得满面开花,掏出武器泄愤。
输不起的男人,掀桌的狠货,更没人愿意理他。
顾钧座和三光围着麻将桌看了整整一夜,闲来无事,只能两人对下。
迟迦陵和冷尊道人回来的时候,那两人正巧出门巡逻。
九音回眸瞥见来人,喜上眉梢,抬手一招,“回来得正好,帮我冰壶酒。”
她从桌上取下一壶,递了过来。
迟迦陵刚要伸手去接,冷不丁又挨了一记冷厉的目光。
冷尊道人不留痕迹挤开迟迦陵,接过九音的酒壶,掀开盖子,唇角碰了碰壶肚。